“儿臣拜别父皇。”嗓音降落，但在这巍峨宫城下的茫茫雪地里，竟是掷地有声。
晋帝痴情，对故皇后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再未动过立后的动机。渊王再如何得宠，也窜改不了生母是贵妃的究竟。诸皇子中，若论嫡庶，棠观才是独一的嫡子，其别人十足都是庶出。
“回渊王，肃王殿下携王妃入宫告别，可皇上有令……”
“陛下……”徐承德心头一酸，赶紧疾步上前，伸手便要将那大开的窗户关上，“这么冷的天您如何能站在窗口吹风呐？如果被寒气侵着了，龙体有恙，老奴可如何向太医们交代啊？”
眼角余光不住的在四周扫了扫。
但是都已经跪下了，戏便要做足。她咬了咬牙，也学着棠观的模样，朝乾清宫的方向拜了拜，“儿臣拜别父皇。”
徐承德挥了挥拂尘，抽出一精美的卷轴，不必晋帝多言，便自作主张的在书案上铺展开来……
复兴身时，膝上已经被薄雪微微浸湿，生硬而冰冷。
从古至今，汗青上的废太子大多不得善终。若不是为人顾忌被暗害，便是被京中欲加上罪何患无辞，一道圣旨赐死……更有甚者，另有在封地整天战战兢兢，终究烦闷而死。
书案之上，未批阅的奏折还摞在一旁，但中心却空空荡荡，既没有宣纸也没有甚么名画字帖。
嫡宗子……
“……”晋帝偏头，又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徐承德。
楼主不是……最怕冷了吗？
马车外，渊王穿了一身紫色蟒纹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外披红色大氅，风帽上柔嫩的狐狸毛仿佛一片雪色。再加上他本就生的丰神漂亮，如此长身玉立，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文人雅士，温润如玉。难怪百姓们都说，若在诸皇子中，评一个与当今圣上最为相像的，那必定非这位渊王殿下莫属。
以是他棠珩，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庶子，又有甚么资格在这里和她论嫡庶尊卑？
鉴于目前的情势，如果楼首要发飙，她能放倒在场合有人，带楼主满身而退的能够性……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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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王殿下。”颜绾伏了伏身，淡淡的开口。
晋帝本来还想说些甚么，但张了张唇却还是作罢了。
视野突然被隔绝，渊王这才回过神，面上的暖和笑容规复如初，“四哥竟如此严峻？我又不会对四嫂做些甚么……”
颜绾正如此想着，一向沉默的棠观倒是扬手翻开车帘，下了车。
就在得空操心机虑退路时，颜绾却已经挣开她的手走到了棠观的身边，笑容温婉，“渊王谈笑了，肃王殿下乃故皇后所出，是陛下的嫡宗子，而妾身不过是侯府庶女，如何能与殿下相配？”
心头掠过一丝非常，她紧紧抿着唇，虽感觉棠观如此行动是“笨拙”而“毫偶然义”，但脚下倒是已经不由自主的走了畴昔。
“四嫂不必妄自陋劣……”在颜绾这里吃了瘪，渊王判定又将枪口转向了夙来寡言少语的棠观，“父皇召我进宫观赏名画，怕是不得空见四哥了。此番前去并州，蜀道难行，四哥还是早些解缆的好。”
一闻声颜绾那清冽的嗓音，渊王倒是可贵的愣了愣，目光在颜绾的面上多逗留了半晌。
恐怕棠观下车会与渊王起甚么抵触，临走前再被摆一道，她赶紧也起家跟了下去。现在她和棠观毕竟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再说棠观能有明天，也都是拜“她”所赐……
微微点头，他亲手掩上了窗户，负手朝书案边走去，“让珩儿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