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如此。……那么姑息伴随大帅一起缓行。”贺兰貌似坚信不疑,实则内心暗骂不已:老匹夫倚老卖老,当老子不晓得你的功力?半年前你还出任徐州总管,在两淮打得南朝数万雄师丢盔卸甲、闻风丧胆,一举攻占了淮南及扬州,现在你倒是装病装老起来?
骨裂声响起。
韦孝宽嘲笑一声,手掌一晃,一记隔空掌风砰的拍开韦艺的双手,再次扇在他脸上,喝问道:“再说一遍,尉迟迥筹办如何对于老子?”
众亲兵应诺一声,跟着他打马调头,奔驰起来。
韦艺哆颤抖嗦,“叔父这……?”
此二者可有云泥之别!
就在贺兰贵指尖即将触及靴子的一瞬,两人同时暴喝一声,脚底、手掌齐齐劲气狂涌,击在一起。
慈不掌兵,混迹疆场五十余年的韦孝宽早已见惯了存亡,更不是第一次特长下的性命去摸索敌情!
韦孝宽狂笑着一拍马背,身形冲天而起,猎鹰般腾空扑向那些附属于尉迟迥的精骑,一拳一脚无不打出狠恶劲气,将目标一击毙命。
“好说,好说……”韦孝宽随口对付着,展开手札一观,公然不出他所料,信中尽是些没营养的酬酢话。
韦孝宽抬手又给了侄子一巴掌,呵叱道:“诚恳交代,尉迟迥筹办如何对于老子?”
韦孝宽最后叮咛道:“记着,不管到了谁的面前,你都得咬死这个说法,不然就算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大丞相也得把你奥妙正法!”
“不敢劳大帅说请……”贺兰贵神采一轻,松开刀柄,双手别拜别抓靴子的脚尖和脚根,仿佛当真想要助韦孝宽脱下靴子。
韦孝宽一巴掌将这不争气的侄子拍上马去,把光溜溜的臭脚捧到面前,扭头喝令:“给老子找只靴子来!”
韦艺干脆捂着肿起来的脸窝在地上不动了,“尉迟迥筹办拉叔父下水。”
“驾……驾……”
韦孝宽解念一转,也不上马,仅是探手虚扶一下,“不敢当贺兰将军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甚么?”韦孝宽仿佛没听清,反手又把侄子一巴掌拍倒,“再说一遍!”
贺兰贵给震到手臂酸麻,正自惶恐于韦孝宽的精深功力,俄然面前一花,一只红木匣子携着四帖膏药劈脸盖脸地打来,忙不迭挥掌格挡,却不防一只古铜色拳头闪电袭来,破入他的掌影,狠狠击在他胸前。
“还是你小子有孝心!”韦孝宽老脸堆出浓浓笑意,目光慈爱地看了看韦艺,左手接过装着膏药贴的木匣,右手从中取出一贴,然后也不勒马止步,只在马背上一旋身,凭着纯熟之极的马术,将那条得了旧伤的病腿稳稳伸向贺兰贵。
“大丈夫不拘末节,别婆婆妈妈了!”韦孝宽挥手打断,“哎……归正我也是寿数将尽,你如果然缺女人,我这两年纳的五个小妾都送你。
亲兵们收拢了战马,非常有眼色地远远走开,在四周鉴戒。
忽地,韦孝宽斑白的浓眉一动,侧耳迎着呼呼刮来的北风微微颤栗,运功发挥【地听之术】捕获着甚么声音,同时他身形佝偻,愁眉苦脸起来,眨眼间由威风凛冽的老将军变成一个有气有力的糟老头子,并且再次决计放缓马速,已近乎于乘马安步。
然后他一边在亲兵的奉侍下穿上靴子,一边对着韦艺冷哼一声,“尉迟迥倒是比你小子有孝心,这膏药效力不凡,少说也得一两金子一贴!”
衰老沙哑的声音自有一股沉稳刚毅之气,令人佩服。
不过,他虽因佛门的关联而与杨坚靠近,但毫不是杨坚的死忠,明知此行危急重重,还直愣愣地一头撞进圈套,那可傻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