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好办事,林海萍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看不上底下那些饷银。她小时候,亲爹林凤还在,当时候还是过过好日子的。林海萍这模样,看在底下的兵士眼中,就成了大义。戋戋女子,气度却比其他海军千户们更大,民望之高,漳州远近闻名。只要她一开口招募,成心参军餬口的人,就没有不来的。
听着陈恕绘声绘色的报告,林海萍的脸在火光的晖映下遮去了赧色。“公子老是有鬼点子。”她犟着嘴道,一朵极小的花儿却从心底“嘭”地一下开出来。
林海萍渐渐摇着头,又缓慢地点头。她记得,本来为了逃税,大明的私船非常猖獗,从月港出海的底子就没几个。此次出海的量,约莫是常日里几个月加起来的。
对林海萍而言,史宾相赠的这副盔甲,就仿佛是暗夜当中,将被冻僵灭顶的她俄然披上了一件暖入心的厚袍,刹时就活了过来。她毫不踌躇地,就在第二天清算军务的时候,穿戴这一身呈现在昔日的好弟兄面前。
路子一个无人小岛,商船们停靠歇脚时,林海萍跑去找了史宾,“公子先前叫我多带些人,就是因为此次有商船跟着一道走?”
“公子就坑在这儿。”陈恕捂着肚子,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倒有几分像年画上的道贺孺子,“公子问那些人,有没有月港出海的船引?有船引的海商,大手一挥,分毫不取,让人分开。拿不出船引的,遵循律法,该上缴多少税,公子就拿走了他们多少货色。别的还狠狠敲了他们一笔好处,说是海军出兵也要钱的。”
对那些千户、百户的套近乎,林海萍嗤之以鼻,“我那里有藏甚么私,不都摆在那边让你们来看了?故意想学,瞧上半日工夫也就学得了。说白了,还是不敷钱,吃不饱,练的又少。等真对上了敌,还不是送命的份。”
话说一半,陈恕吃吃地笑起来。林海萍点头,“这很公道啊。天上那里会掉白面馍馍?公子救他们一命,他们过后花些钱当买命钱,再公道不过了。”她另有话没说呢,换做了本身,就在救人前将价码给定下来。那些报酬了能活,比天还高的价都敢点头应,大不了就拿一船的货抵了,总好过没命。
“当初在海上为寇,那是没体例。现在你有官职在身,谁敢小瞧了你?”史宾轻笑,“何况方永丰还替你打着前锋,你怕的甚么。”
规复了女装的林凤儿,不,现在该叫她林海萍才是。林海萍穿戴一身红色的戎装,好似火球,瞧着就仿佛同这无边的海疆不对于,偏又衬得她娇美又豪气,叫人转过不过眼。
也是。林海萍放弃了一向压在心底的多年芥蒂,高欢畅兴地换作了本名。不过这一表态,倒是惊掉了很多人的眼睛。
再有史宾这个财神爷在背面顶着。林海萍一点都不担忧。
上船前,林海萍还没感觉有甚么不对,等船一开,前前后后跟着很多商船,她就胡涂起来了。
史宾早在陈恕讲起当日之事时就分开了,他走到林海萍的军船下,昂首去看桅杆上飘着的林字旗。鲜红的旗号,与旁的黄色旗分歧,混在一处也特别打眼。在夜幕火光下,反倒更显得张扬。海风吹拂,偌大的林字一下一下地飞舞。
陈恕偷偷看着四周都在忙活着烧火烧饭的贩子,小声道:“这么一折腾,谁还猜不透公子是甚么意义?头次出海,公子因着我们的事儿,透露了身份,再做不得浅显海商了。现在很多商贾巴不得同公子一起,就是领船引都快一些,又有海军一起护着,少了多少烦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