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上,秋藤徐行靠近,并将手中所捧的坛子递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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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下,一个女子正在徐行朝这边走来,身影略熟谙。越定睛一看,待那女子走近,方才认出此乃楚服生前贴身宫女――秋藤。
河水冰冷,砭骨的酷寒,身着薄衫的他,借着月光,谨慎翼翼的用脚摸踩着河底的石头,捧着灰坛,一步步的迟缓向河洲走去。
“此地恰是。”骑着马的吕尚子转声答复,见殿下神采有异,便问道:“如何了,殿下?”
皇城中,一个身影鹄立在城墙高台之上,看着郊野那逐步远去的车马,神采欣然。
水寒的目光一向跟着那远去的糊影,直到消逝不见,方才道:“他这一走,便是三载,于这深宫而言,这三载该是何其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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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念烈收回目光,转眼看着阿谁神采幽怨的女子,而后将目光又落到高越的身上,沉声道:“越儿,人之常伦,如有暨越,是为大过,夫子只能帮你道此,剩下的路便要靠你本身去走,宫外三载,充足你去独善其身,愿这三载后,我大燕太子能意气风发,豪气返来。”
秋藤跪地一拜,越见状,赶快俯身将她扶起。看着所捧着的骨灰,他压抑住心中的疼痛,沙哑道:“既是她最后一愿,越儿定会帮她完成。”
“泊车上马,在此地安息半晌。”越低声号令道。
他含泪将那仅剩的一团骨灰捧握在手心,谨慎翼翼的切近脸庞。毕竟没法还她自在,更不肯舍弃这独一的念想,哪怕她生前被深宫锁了平生,那么,即便身后,他也要将她监禁在身边。
“好。”班念烈改口奖饰,继而看着眼下表面恍惚的皇城,道:“这才是大燕太子该有的豪气。”
“王后娘娘生前爱极了大漠孤烟,小桥流水,何如却被这深宫锁了平生,现下,连这骸骨灰沫也要囚困于那高山远顶之上,想必娘娘在天之灵定不会心安,以是,娘娘有遗言,另有望太子殿下帮其完成。”
翌日凌晨,天气阴沉,北风吼怒,大雪将至。他们便抓紧路程,终究在大雪到来之前赶到了隐于深山当中的华霜寺。只是,时候尚早,寺外还无姑子扼守当职。
自王后病逝后,全宫素缟叩拜皆不见她的身影,中和宫封宫后,她也未曾返来过。没想到,现下竟然呈现在此。越心中一惊,从速俯身一拜,唤道:
越孤单河边,凝目看着这随风飘荡的蒹葭絮,凄惶悲怆之感涌上心头。而后,他解下大氅,蹇起衣衫,赤足涉江。
“殿下切莫悲哀,秋藤来此,是想求太子殿下一事。”看着此时伤情的太子越,很久,秋藤方才道。
路途颠簸,车身摇摆。越将仅剩的骨灰,装入香囊,坠于身侧。接连三日,走过了荒无火食的郊野,颠末端小桥流水的村庄,如此风餐露宿,让两人皆怠倦不堪。
“是啊!总归,还是有个盼头。”
北风四起,吼怒而至,吹解缆后的葭草,成片的葭絮飘荡。此时,越蓦地扬起长袖,将手中的骨灰洒入风中。
“谢殿下。”
冷风缓缓,寒水叮咚,葭絮飘荡。皎白的月光晖映着易水河,河面宽广,四周水流潺潺,中心的河洲之上有成片的葭草,在这昏黄的月色之下,那葭絮随冷风飘飘零荡,似雪非雪,洒满全部易水河边。
“殿下此去天葬台,只可将灵位送去便是,至于这骨灰,此去途中颠末易水河之时,还望殿下将其洒入河州当中,让娘娘的骨灰随风自在飘散,与易水相融,从而跟着流水走遍燕国各处,切勿与人留下念想,如此,方不负娘娘生前于深宫所困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