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身后传来的喊声,越没有转头,决然徐行踱到了河洲之上。冷风缓缓,拂起那轻浮的衣袂长袖,越肃立洲头,看着面前苍茫的易水,葭絮飞舞在身后,朦昏黄胧当中,那鹄立洲头的身影,好似天外谪仙。
“殿下切莫悲哀,秋藤来此,是想求太子殿下一事。”看着此时伤情的太子越,很久,秋藤方才道。
“秋藤姐姐,这是・・・・・・・・”越看着面前的秋藤,不解的问道。
“冗长归冗长,但总偿还是有返来之日,娘娘耐烦等待便是。”
“・・・・・・・・・”
说罢,遂拂袖回身,单独下了山岗。越儿在背后对他俯身一拜。
耳边风声吼怒,他谨慎翼翼的拿起怀中着抱着的坛罐,细心的打量着。她爱极了自在,此处,洲头广宽,易水苍茫,正可用来当作安生之所,这吼怒的北风会很快将她的骨灰吹散,直至融入皓水・・・・・・・此地甚好,可高越却迟迟不肯放了她。人虽逝,若保存其灰骨,今后倒也有个念想,可绝情如她,竟然连这灰骨都不肯给他留下,只想走的干清干净。
越孤单河边,凝目看着这随风飘荡的蒹葭絮,凄惶悲怆之感涌上心头。而后,他解下大氅,蹇起衣衫,赤足涉江。
翌日凌晨,天气阴沉,北风吼怒,大雪将至。他们便抓紧路程,终究在大雪到来之前赶到了隐于深山当中的华霜寺。只是,时候尚早,寺外还无姑子扼守当职。
他含泪将那仅剩的一团骨灰捧握在手心,谨慎翼翼的切近脸庞。毕竟没法还她自在,更不肯舍弃这独一的念想,哪怕她生前被深宫锁了平生,那么,即便身后,他也要将她监禁在身边。
阔别皇城以后,便是一起萧索。北风吼怒,漫天的沙尘,各处的枯树枯草。人马在这萧瑟之地迟缓前行。颠簸的路途,越儿于马车中谨慎地捧着那坛骨灰,以防被摔毁。
“是啊!总归,还是有个盼头。”
“这坛中所装的,乃王后娘娘的骨灰。”
葭絮渐消,风渐息,易水洲头,唯听河水叮咚,唯见皓月还是。
看着面前苍茫的大地,水寒暗叹一声,方回身下了楼台。
眉头紧促,越痛苦的闭上眼睛,紧握动手中之物,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无妨事,趁着月色,赶路罢!”
越欣然若失的渡水走来,等在一旁的尚子见状,赶快将大氅与他披上。
冷风缓缓,寒水叮咚,葭絮飘荡。皎白的月光晖映着易水河,河面宽广,四周水流潺潺,中心的河洲之上有成片的葭草,在这昏黄的月色之下,那葭絮随冷风飘飘零荡,似雪非雪,洒满全部易水河边。
“谢殿下。”
班念烈收回目光,转眼看着阿谁神采幽怨的女子,而后将目光又落到高越的身上,沉声道:“越儿,人之常伦,如有暨越,是为大过,夫子只能帮你道此,剩下的路便要靠你本身去走,宫外三载,充足你去独善其身,愿这三载后,我大燕太子能意气风发,豪气返来。”
微光下,一个女子正在徐行朝这边走来,身影略熟谙。越定睛一看,待那女子走近,方才认出此乃楚服生前贴身宫女――秋藤。
一天的颠簸,终究阔别了风沙之所。现在,马车行迹迟缓,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冷风更甚,潮意渐浓。越儿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以抵抗这彻骨之寒,手中的坛子在这寒潮之下愈发的冰冷,他将其抱在怀中,用体暖和暖着。恍忽间,似有寒水活动之声,不由心中一惊,细想这突然酷寒之气,便一把推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