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荒山野林还会有别人来此?高越心中猎奇,唯恐那人声是自个儿的误听,只得再次静听,却清闻那传入耳畔的乃是一人的呼救痛吟之声。心中蓦地一惊,便赶快闻声向林间奔去,下了一个缓坡,方寻得那人声的泉源。只见一名老者瘫坐于坡下朽木之上,正吃力的挪动着左腿,那陈旧的竹篓落在一侧,草药散了一地。许是发觉有人到此,老者抬开端,一双锋利幽深的眸子瞧着面前之人,尽是沟壑的脸上暴露一抹善笑,扣问道:
“仪止施主如何得知我在此处?”沉默了很久,仪容问道。
闻他此言,仪容笑着回身拜别,只见她下了个坡,那倩影便消逝于林间。越回过眸光,紧握手中的锄具,迈步朝另一条山路走去。深山清幽葱茏,瞧着那穿过林间的日光,心境渐舒的他唇角上扬。
连续几月,他都行于山中,与丛草相伴,以蝉鸣为乐,如此安适自乐的光阴于他而言倒是极好。在此地,既无皇城宫墙的深严无情,也无久居高堂之上的亦步亦趋,本就生性自在的他可于谭边静听清泉之声,可于林间侧卧而憩,甚为从心。偶有几次于山中偶遇同来采药的华霜寺姑子,他也是报以含笑,识谦逊道,而后各走各路。
回到寺中之时,已是暮色渐合之际,越将身上所背负着的竹篓卸下,再将挖来的草药安排好,来不及和仪容道别,便折身出寺,仓猝向山下走去。
此山草木虽盛,但来此采药的和尚姑子委实过量,数月以后,那山中之药已被人刨挖洁净,纵使踏破草鞋,寻遍半个山头也再寻不着半棵,无法之下,越只得每日背着竹篓,去更远更深的山林寻药。
“仪容徒弟是否每日都要来此山为寺中挖药?”山路上,越问道。
“恰是。”
仪容听之,一把夺过那递来的册页,细瞧着那藏于佛经的字句。认出是那和尚的笔迹,便在嘴角扯过一抹鄙夷之笑,喃声念叨:“游子思亲,举目无亲,伉俪相亲,儿思娘亲,亲亲皆殇;三分白,一片红,连珠串,七小巧,万芳同悲。”
“此乃玄虚和尚之物,可不能随便毁损。”
蝉虫聒噪,空山愈静,两人一前一后行至于林间,相伴无言,直至夕阳西沉,余晖落林之际,方才向山下走去。
“疯僧就是疯僧,所说之言也是这般的晦涩难懂,不过一张破纸罢了,施主大可不必严峻。”瞧着他抖落着纸张水迹的惶恐模样,仪容悠声道。
“天葬台南山脚下的草庐。”
“既是别人之物,又为遗留之言,仪止施主又为何要擅自窥之,还这般的拿出来与旁人说道?想必那番言语定是玄虚和尚苦研医治时疫之方时顺手写下的,即为别民气中之思,施主私窥便是有错在先,又有何理来经验仪容私毁别人之物呢?”
念罢,她顺手一甩,那页纸便轻飘飘的落入石潭当中,高越见之,赶快俯身将其从潭水中捞起。
趁着月色回到山墺小屋,恰瞧见吕尚子正于烛光下玩弄着那堆放在案阁上的白芷干,心中甚是不解,便靠近瞧着那推干货,问道:“尚子,你这是在作何?”
“公子但是来入山寻药的?”
“送经籍之时,从仪修方丈口中得知仪容徒弟在此山采药,便寻了过来。”
“原也是入山寻药,这老胳膊老腿行于山中本就吃力,何如却又于这坡上摔了下来,将腿给摔折了,现下转动不得,只得呼救于此。”言罢,那老者抬袖拂去额前的汗水,接着道,“此山掩于群山当中,人迹罕至,老朽唯恐呼声无人回应,没想到却遇见了公子。”
初秋的天,草木尚未残落,枝叶犹绿。此山掩于群山之间,因此人迹罕至,甚为凄清幽寂,他柱锄徐行行于其间,四下寻觅着可用之药。行至愈深,方于山涧旁寻得一簇五味子,心中大喜,正欲采摘,忽闻林间似有呼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