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她坐在床沿,将一全部托盘都塞给他。
“大人息怒,卑职不哭了,这就不哭了……”说不哭,两只颀长丹凤眼还在堕泪,偷偷看一眼顾云山,没得着好出,竟然转过脸来到月浓身上来讨安抚。
月浓追上两步,问道:“那莫非天底下就没有好官了?”
高放汗如雨下,“这……瘦子耳背,我可甚么都没闻声。”
“你――”
“那可得一口气打痛快了,免得我再爬起来一掌拍死你!”
山那头的人气不顺,回说:“你讨厌!”
萧逸哭了,“大……大人……这么快就……呜呜呜,大人,您太随便太不珍惜自个儿了……”
月浓在萧逸仇恨的目光中终究醒过神来,女人家的明净何其首要,怎就让他一句话毁个完整。
“那是谁的?”
“被冤死的人呗,你老爷我如果赶时候交差,也少不得要抓个替死鬼顶包,不然我这一身好绸缎从那边来?你先别忙着骂人,天底下的乌鸦普通黑,你呀,再长几岁就明白了。”他抖了抖袍子,双手负在身后,预备牵驴下山。
萧逸头一个抬腿去追,将落在院门上的顾云山拖起来,边哭边喊:“大人,大人醒醒。大人如果没了,我们可希冀谁去!”
没等她回味,高放已伸手扣了扣敞开的房门。里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好久才闻声顾云山说:“出去。”
高放拱手,“卑职辞职。”蹲下*身轻而易举地就将昏倒不醒的萧逸拖了出去,还顺带为他俩关上房门,留一室清净。
顾云山气得翻白眼,“有你这么服侍人的吗?”
顾云山转头瞧她一眼,笑说:“可不是么?”转过背唱起来,煞有介事,“你看那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它个干清干净。”
“爱恕不恕。”月浓昂首等他一眼,吓得他今后缩。过后想来丢人,又挺直腰板强撑气势,“的确是目没法纪,罪无可恕!”
她当即明白过来,换了腔调再说一遍,“奴婢罪该万死,还请老爷恕罪。”
不要脸――她公开里咬牙。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月浓的声音隔着高放的背,穿过来时仿佛还带着覆信。
“这孙县令手太黑,连身上七八处刀口的人都能给判成他杀,命案要案不堪列举,实在是……查无可查啊。”
“喂我――”说完,他竟也有几分耳热,幸亏她傻里傻气听不懂,点点头端起碗照做。
高放擦了擦汗,憨憨地笑,“大人,余女人到底还是个女人家呢。”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回?
萧逸一样龇牙凸目,恨恨道:“大人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指甲盖上弹一弹,萧逸回声而倒,托盘也稳稳地落在她手中。
“不,这倒不是……”萧逸扭扭捏捏地,犯着难。
月浓道:“那这天底下可真是黑漆漆一片暗无天日。”
他只闻声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刮、嘿嘿的笑。后退时面前是萧逸与高放惊骇的脸,还不足月浓得逞的称心。后背剧痛,一块沙包轰然落地,他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月浓不信,顾云山要死也是贱死的,如何能死在她手里。
顾云山又说:“你先吹凉了再……再喂我。”
顾云山恶声恶气,“罚你八十大板你信不信?”
未几时,叫声停了。萧逸举着右手一脸满足地拉开门迈进廊下,望着发髻高束,男装打扮的月浓,对劲得抖了抖眉毛,决计带着笑从她身边绕过。
萧逸的脑袋拨浪鼓似的摇,“卑职无用,才不过看了一小半儿罢了。这连台县的冤情冤案实在浩大,卑职虽拼尽尽力也难以阅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