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喝西北风?”
“马屁精终究不能随地放屁啦!”
她眸色昏黄,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犹似山间走失的小鹿,脆弱得让民气生怜悯。而他呢?贰心中只要一件事,“我饿了。”说得理直气壮,气吞江山。
“奇奇特怪的,开口就是点菜,俄然让我下厨去现做一顿。”
余夫人虽受了惊,但仍不改做派,“本来是顾公子,本日事忙,有接待不周的处所,还请顾公子多多包涵。”
月浓跟着厨娘进门时,刚巧便赶上这一幕。三人用余家的钱做着顺水情面,季平望着珊瑚树满眼放光。谈笑间,连她的嫁奁也被分个一干二净,四周围大家低头弓腰习觉得常,这黑漆漆前路,谁知风雨何时来。
“七爷是……七爷就是七爷。”这就是个静不下来的熊孩子,一会拉一拉她衣摆流苏,一会又去揣摩她绣鞋上的珍珠,恨不能抠下一颗来打弹子玩。
而顾云山终究垫了肚子,人也松快很多,脸上竟有了笑,似云开月落普通清润可观,不料张嘴就是抉剔,“你这糖醋小排骨还差着味道。”
两人再虚推一番,终究以顾云山“不得已”再收下六千两银票作罢。
“唉――这如何好。”顾云山立时回绝,“怎好让段兄亏损?我自取个尾数便可,段兄勿再推让,权当是如澜给小琦儿的白日礼。”
顾辰飞起来,“豪杰,我带你去。”
“哎哎,臭嘴鱼。”
顾云山却超出顾辰,看着她。
天涯积累着乌云,今早停下的雨,眼看着又要落下来。
“我晓得了。”月浓把脚往里缩了缩,“七爷就是方才那位同寺人称兄道弟的奸人,是也不是?”
“娘,您这都是甚么话,我不信圣上会如此昏庸,听信小人,误判误杀!”
顾辰藏在月浓背后偷偷出声,“别吵啦,归正都是要砍头的……”
顾辰皱着眉头想了想,“不是,不是奸人。”
月浓不平,“圣上便没有行差踏错的一日吗?”
顾辰看了看余夫人,又看了看月浓,“你们熟谙吗?”
这话说出来倒让一向偷懒喊累的顾云山下不来台,季平偷偷瞄他一眼,见他神采如常,刚才放下心来。另问道:“大人让余家女人下厨,这顿饭……吃得吃不得?”
季平旋即大笑,“云山兄高见。”
“总算能得你一句好,可真比上头那位还难服侍。”
月浓答:“初春季凉,本该放进钵里先淹上一整日再下锅。刚才仓猝,没能筹办全面,另又差着大骨汤并新封绍兴酒,故而才缺着一两味。”
“娘,爹的案子真无转圜之地了吗?”
马车滚滚向前,月浓被他看得面红,“你……常日里扒车顶做甚么?”
“她么……短长着呢……”
一句话道明本相,任谁都无言可对。
段宏道:“确是如此,就是让孙家抬了她去又如何?圣上亦不管帐较。”
段宏品着茶,不说话。
顾云山翻过一页书,低头深思,“这个丫头……真是命好……”
月浓咬着下唇,满腹委曲无处诉,到最后只剩眼泪盈盈。
雨越下越大,顾云山转回身拍了拍萧逸,“你闭上嘴比较招人爱。”
酒桌上,还留着一个老道的马屁精,一个讳莫如深的忠臣良将,再有一个看不透的探花郎。季平使个眼色,段宏便心领神会。等季平来开口,“这余家三女人,生得花容月貌,可贵的是技术精美,如此跟着下狱,到底是可惜了。”
顾云山眯着眼喝茶,漫不经心,“不是另有两位少卿吗?部属不能为上峰分忧,留其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