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还不认字,没人教她。
桃之猎奇地诘问着。很奇特,第一个和第二个有甚么别离,都是生而为人,为何有所辨别。
桃之踮脚仰脸双手伏在玻璃柜子上,摇了点头。老板三下五除二装好酱油,谨慎地把油勺子撂挂缸沿上,隔着玻璃柜子,俯身把灌了八分满的酱油瓶还给桃之,还笑眯眯地嘉奖她:
“为甚么?”
放牛妹在瓶子上比齐截条线。
她恐怕把酱油说成了菜籽油。
“因为女孩太多,男孩太少,真是怪,这几年投胎来的都是女孩。”
天光斜斜地把门洞照亮了一半,小小的桃之恰好坐在露在亮光中的那一半高高的木门槛上。她的双腿来回打晃着,手里捧着刚蒸熟的番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呼哧呼哧地吃下去。
有陶阿婆作伴,桃之不那么惊骇了,神情也轻松一些。
桃之单独走在这条路上,一向走到裤子山脚下。一昂首,就瞥见断面的山壁上,立着一座荒坟。
这条路约莫有两个木平板车的宽度,中间踩得光秃秃硬邦邦的,摆布两边发展着固执的野草。
陶阿婆停下她的外八小脚步子,语气变得有些严厉。桃之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问:
桃之站定了,定了定魂,仰起小脸庞,看着脸上皱纹漾开的陶阿婆,气仍吁吁地说:
“酱油,酱油,酱油,酱油……”
“第二个女孩会如何样?”
她不明白。
“酱油酱油酱油酱油……”
哎呀,忘了!
“那我会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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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牛屎陂的住民,采办烟酒酱醋茶等糊口日用,须走上二里地,到蓝河村的小卖部。说是小卖部,实在是本来的合作社改头换面,改由私家运营,发卖一些粮油和日用,但大师仍然风俗叫合作社。
桃之胆颤心惊,惊骇那些女孩会来换走她的精魂,惊骇阿谁苦苦找不到寄身的幽灵会来抢走她的身材,冒充了她,拿了瓶子和零钱,径直地远去,打了酱油再路过裤子山,头也不抬地回了家。
“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记不记得伯伯啊?”
她努了努嘴想说甚么。要买甚么?香油,菜籽油,花生油……不对,不对,到底是甚么油?
她举着琉璃瓶,皱着眉头看来看去,却看不出门道,扁着嘴就要哭。想不起来了,明显记得清清楚楚!明显念了一起,顿时就进合作社,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通往蓝河村独一一条路是沿着圳沟修的,或许并不是修出来的,而是经年累月,人们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