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不空亦是长呼一声佛号,单足少一点地,整小我便若飞燕,于半空反倒一轮,眨眉之间,左足足尖已是踏在那蒙面双刀客头顶。
“许是因着那日同括解了师父困急……”不空一顿,起手再道:“那些不当提的事儿,我也不欲多说。你我便依师父情意,好生顾问便是,何必想得恁多?”
“现下情状如何?”
鱼悟将掌内念珠一紧,摇眉两回,细辨不空神采,心下早是解意,寂静半晌,已是启唇,朗声询道:“来人,可有留下些说话令你传了与我?”
“五衰相现,因果将熟。”来人轻哼一声,两腕一抖,便将掌内一对鹿角刀侧横,放脚便朝前去。
不空闻言,摇眉纳气,待得一声长喟过后,方挑眉直面不苦,轻声自道:“你我皆是削发人,岂可萌一念妄图?纵我根机钝劣,却也知诳语打不得、恶业造不得。真真伪伪,虚真假实,即便于口舌上倒置,也难于心性下几次。再者,不管当时师兄们出于何意,又说过火言,可见有验?你又何尝见师父摆荡分毫?”
双刀客耳郭一抖,脸颊微侧,余光正见身后火光乍起,人影幢幢。
鱼悟长纳口气,端倪一抬,柔声将话头一转,“这上臂,恐是废了。”
“山寺已去,雨下山倾……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这一头,宝象寺内。
思忖再三,鱼悟陡地起家,呼喝一声,立时唤进一名寺僧。
不苦见不空再不睬他,放脚直往殿中,也只得咄咄不已,闷头碎步跟上,口内喃喃自道:“那日情状,几是地裂天崩;若同括解不得,我反倒不生迷惑……”一言未落,不苦目眦一开,正见同括缓缓自蒲团上起立回身,面上浅淡神态,便如清风密雪,直透心脾,只消一瞥便教人浑然忘了身外酷热;加上那般色彩,烟姿玉骨,实在是条风骚罪恶,怕是莺见当嫌花老,燕见便怪春悭。
前后僧侣,碍着鱼悟青睐,本就不敢怠慢;且跟同括相处多日,感其有礼有体,对他也是格外靠近。
同括此时,若说不惊不惧,倒也不真。低眉一扫陈尸,心下渐软,挺身正面凶徒,脊骨反硬。
二人对峙一刻,方闻人声由远及近,更加鼎沸。
鱼悟冲不空颔了点头,面上强作个笑,后则抬掌表示,柔道:“你且回房,好生疗养,若需甚麽物什,万莫同为师客气。”话音方落,四指一开,有力推个两回,便教不空出了一心堂。
不苦见状,反是埋首低眉,讷讷上前行了两步,柔声道:“后日,寺内将有百名僧众,结队行走擐昙贩子,化缘乞食。此举乃是宝象独占,半载一次。所为所求,一则净命,再则结缘,师父让我问上一问,看你可愿随我同去?”
便在此时,听得铛铛两声;诸人启睑结眉,方见那双刀停于同括两耳以外约莫半尺处,正同一人臂甲角力。
一行正自进步,耳内陡闻一声清啸,不及眨眉,便感目前寒光一闪,紧睑细瞧,诸人大惊:队头四五小僧,不知何故,纷繁抚颈扼喉,口唇漫血,尚未出声,身子已是左仆右倒,转眼丧了命去。
不苦冷哼一声,侧目朝殿门外多少探看,待笃定无人,这方缓将不空扯至暗处,嗤道:“夜光之珠,盈握之璧,生于常处,失于北狄。我可不信,十年前三师兄未曾于五鹿听闻那垂象大皇子之事!”
不空稍一濡唇,低低应道:“多谢师父。”
双刀客轻笑一声,冲余下三个蒙面人稍一点头,目华一亮,冷声喝道:“留你一条性命,且与鱼悟小儿传句说话!”其言未尽,人影若燕子穿林,尚未及不空反应,双刀寒光复兴,势若劈山,摆布削锁抹截;眨眉工夫,闻得哗哗乱响。再观双刀客,人已是窜出丈远,呼喇一声,越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