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身前僧侣抖若筛糠,轻嗤一声,也未几言,掌内双刀一提,嘶嘶两声,瞬息又成果比来处两条性命。
不苦颊上一红,讪讪轻道:“三师兄莫急,我也不过逞个口舌之快。只是,我即是师父身边服侍日久,何尝见其对个小僧这般上得心去?瞧瞧你我,瞧瞧同括,凹凸立见。”
不苦见不空再不睬他,放脚直往殿中,也只得咄咄不已,闷头碎步跟上,口内喃喃自道:“那日情状,几是地裂天崩;若同括解不得,我反倒不生迷惑……”一言未落,不苦目眦一开,正见同括缓缓自蒲团上起立回身,面上浅淡神态,便如清风密雪,直透心脾,只消一瞥便教人浑然忘了身外酷热;加上那般色彩,烟姿玉骨,实在是条风骚罪恶,怕是莺见当嫌花老,燕见便怪春悭。
同括低眉趺坐,口唇翕张,正自轻声诵念,“如临宝镜,形影相睹。汝不是渠,渠恰是汝。”
不过一炷香工夫,不空竟感力不从心,细辨来人招式,见其虽持二刀,然摆布之势截然相悖:左路刚猛,刀法厚重,攻敌于实处,有陆陷玄犀之威;右路轻灵,招式诡变,诱敌于虚处,有水截轻鸿之能。
同括闻声,想也未想,起手躬身,立时便应,“为破骄慢,为布佛缘,小僧欣然,自当前去。”话音方落,再施一揖,唇角浅抿,踱步自往殿门而去。
双刀客轻笑一声,冲余下三个蒙面人稍一点头,目华一亮,冷声喝道:“留你一条性命,且与鱼悟小儿传句说话!”其言未尽,人影若燕子穿林,尚未及不空反应,双刀寒光复兴,势若劈山,摆布削锁抹截;眨眉工夫,闻得哗哗乱响。再观双刀客,人已是窜出丈远,呼喇一声,越墙而去。
不空吐纳两回,攒力将伤臂一抬,直冲鱼悟虚虚拱手。
清风矢戒,屏翳收尘。
来人冷哼一声,早是瞧穿了不空所欲,身子朝后一仰,两臂下坠,钉的一声,双刀刀尖同时触地,一扎一挑一推,籍着个猛力巧力,两足虚抬,竟是眨眉间将全部身子与地相平,隔空翻个两翻,人已如箭翎,飞也似的直冲同括而来。
便在此时,听得铛铛两声;诸人启睑结眉,方见那双刀停于同括两耳以外约莫半尺处,正同一人臂甲角力。
“这一处,大师兄同二师兄,可都比你三师兄机警滑头的多。”不苦唇角一歪,冷声再道:“初入宝象之时,你就未曾同师父说过一辞半字,好令其将你误当了那隐姓埋名遁入佛门的齐掖去?”
那立于同括身后、助其避过此劫的,若非不空和尚,能是何人?
“交代下去,好生照看同括,莫再多生枝节。”鱼悟眼目一阖,顿了半晌,又再启唇,低声叮嘱道:“彻夜之事,不笑已设十重步障,锁闭动静,令诸人守口如瓶;但是,我反倒需你开个口儿,将此事暗泄于咸朋山庄去!届时,如查异动,立时报来!”
一炷香后。
同括双目一阖,朗声唯呼佛号。
“师弟至此,已足三月。师父令我摆布跟从,教习些禅活门工夫。怎奈他那身子,未免过分孱羸,连些个擒拿攻防、走拳退挡亦是不能……”话音未落,不空轻嘘一声,摇眉不住。
不空一听,面上迟疑满志,立时起家,施揖请命,“徒儿但凭师父差使!”
不空一怔,抿唇思忖一时,抬高声音,夷犹轻道:“弟子不敢瞒掩。来人蒙面,唯留两目。故而黥面与否,实在难断。弟子同其近搏,唯见那人眼大露睛,凶煞之相。其言……怕是来人……同昆仑派、四海帮惨案有些个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