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正自进步,耳内陡闻一声清啸,不及眨眉,便感目前寒光一闪,紧睑细瞧,诸人大惊:队头四五小僧,不知何故,纷繁抚颈扼喉,口唇漫血,尚未出声,身子已是左仆右倒,转眼丧了命去。
“惜得本教中人,从未瞧得起鱼悟小儿那些个鸡零狗碎的玩意儿!”双刀客嗤笑复兴,一字一顿道:“兽微弩强,倏瞬便可夺命。若不缓上一缓,难道无趣的很?”
不空面上微怔,咂咂口唇,轻声应道:“四师弟此言,我不解意。”
不空闻声,唇角一颤,低眉再未几言。
来人见身前僧侣抖若筛糠,轻嗤一声,也未几言,掌内双刀一提,嘶嘶两声,瞬息又成果比来处两条性命。
同括此时,若说不惊不惧,倒也不真。低眉一扫陈尸,心下渐软,挺身正面凶徒,脊骨反硬。
不苦冷哼一声,侧目朝殿门外多少探看,待笃定无人,这方缓将不空扯至暗处,嗤道:“夜光之珠,盈握之璧,生于常处,失于北狄。我可不信,十年前三师兄未曾于五鹿听闻那垂象大皇子之事!”
同括目珠浅转,顾不得余人低呼,反是悄悄上前踱了两步。
一人两面,可虚可实,且硬且柔,加上一对鹿角刀,四尖九刃十三锋,稍个不慎,便要见血;对个一二百招下来,不空疲态尽显,口唇微张,纳气不住。
清风矢戒,屏翳收尘。
同括一侧,分立二僧,恰是鱼悟座下“不落因果”四大弟子之二——不空、不苦。细细瞧来,二子年纪跟同括相若,也是约莫廿岁出头;身着素袈,持珠讨饭,对视一面,轻声嘀咕不休。
“五衰相现,因果将熟。”来人轻哼一声,两腕一抖,便将掌内一对鹿角刀侧横,放脚便朝前去。
鱼悟攒眉,静坐堂上,两手不断,细细将不空伤处包扎妥当。
不过一炷香工夫,不空竟感力不从心,细辨来人招式,见其虽持二刀,然摆布之势截然相悖:左路刚猛,刀法厚重,攻敌于实处,有陆陷玄犀之威;右路轻灵,招式诡变,诱敌于虚处,有水截轻鸿之能。
所余僧侣,除却同括,见此情状,无不是唇寒齿颤,股栗心惊;颤悠悠结舌无语,镇静张寸步难移。
双刀客同余下三名来人对视一面,眼风一递,轻道:“万勿相帮,且看他自取其辱!”言罢,双刀再立,健步追风,迅指已是奔至不空身前,扭步翻身下盖,同其近身缠斗起来。
不空听得此言,终是解意,长纳口气,轻柔应道:“四师弟,听过如何,未听过又当如何?”
同括双目一阖,朗声唯呼佛号。
思忖再三,鱼悟陡地起家,呼喝一声,立时唤进一名寺僧。
那立于同括身后、助其避过此劫的,若非不空和尚,能是何人?
“阿弥陀佛。鹿死谁手,尚难预感。”鱼悟面色一寒,一字一顿恨道:“伤老衲可矣,害吾徒不能。此一回,我禅活门,必当极力,同异教周旋到底!誓震中夏之声望,誓扬江湖之正气!”
双刀客轻笑一声,冲余下三个蒙面人稍一点头,目华一亮,冷声喝道:“留你一条性命,且与鱼悟小儿传句说话!”其言未尽,人影若燕子穿林,尚未及不空反应,双刀寒光复兴,势若劈山,摆布削锁抹截;眨眉工夫,闻得哗哗乱响。再观双刀客,人已是窜出丈远,呼喇一声,越墙而去。
便在此时,听得铛铛两声;诸人启睑结眉,方见那双刀停于同括两耳以外约莫半尺处,正同一人臂甲角力。
前后僧侣,碍着鱼悟青睐,本就不敢怠慢;且跟同括相处多日,感其有礼有体,对他也是格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