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心下一阵懊悔,暗责本身又提了个不当提的话头,趁胥留留不备,这便单掌一摊,轻往本身脸颊上号召。
一言方落,五鹿浑啧啧两声,脑内灵光一闪,想也不想,立时自道:“胥大侠方逝,云前辈便领受虎魄卫。这般前后,未免偶合!”
五鹿浑两臂一抱,暗中将那重见天日的尸首残块跟胥子思身形体貌作个对比,大抵一算,倒也相合。其下颌浅探,深纳口气,又再瞥见空坟边上一套好生叠起的杏黄锦缎寿衣,衣袍鞋帽,无一不全,摆放堆叠,亦见端重。寿衣再旁,乃是一条长鞭,长鞭之侧,则是按序摆列的数只竹篾鸟笼。
一言方落,胥留留已是将身一闪,欲要引五鹿浑进门。
与此同时,宝象寺内。
五鹿浑一顿,正待放脚朝外,身子方转,便闻胥留留低声再道:“鹿大哥,那一日……薄山记念,家父早早现身……你但是于当时那处,便……便生了疑窦?”
胥留留沉吟半晌,不待五鹿浑相询,已是解意,独自添言道:“此一回,殡殓之事草草而就,留留早疑。”稍顿,胥留留同五鹿浑对视一面,启唇接道:“故而初返山庄,我便同哥哥起过吵嘴,怪他将父亲草率下葬,连最后一面也未让我瞧见……”
言及此处,胥留留膺前起伏难定,几次强将珠泪含在眶内,缓缓反身,背对五鹿浑轻道:“然哥哥却言,此乃父亲临终嘱托……生恐我瞧见其伤其面,难以矜持……还不若仅留个冰冷牌位、肃杀坟冢,总归不会教我瞧见其衰弱老迈之相,亦不会久记其技不如人之实……”
正可谓:移枕怕惊鸳并宿,挑灯又惜蕊双头。
弟子听得此言,更见惶恐,目珠急转个两回,面上却不敢显出些许违拗,疾往地上一仆,膝跪叩首不止。
五鹿浑心下长舒口气,忙不迭冲胥留留拱了拱手,内疚应道:“胥女人,死者已矣,生者自惜。却不知今后,你有何筹算;于这咸朋山庄,又有何计算?”
胥家兄妹见状,四目早是失神,踉跄上前,不管不顾捧了胥子思残尸碎肉,齐齐叩首,口唇大开,哑声无助。
五鹿浑口唇微抿,心下不由暗道:瞧此情状,怕是贼民气细胆小,有备而来――先是掘墓出尸,后则鞭尸泄愤,终究分尸贸鸦。其同胥大侠,究竟何恨何仇,竟可如此摧辱尸首,断其安眠?
胥留留两手相握,定定瞧着五鹿浑背影入了夜色,苦笑几声,心下自道:父亲叱咤江湖卅年,横戈跃马,鼓励忠义……但是,以你之言,人非圣贤……父亲同大欢乐宫,但是真有恩仇?若探得内幕确切,我这胥家蜜斯,又当如何自处?
“鄙人不过初历江湖,所想所推,岂会尽在把握?”
“便是江湖传言,同胥大侠作了半辈子仇家的那一名?”
“如此,也不枉了家父廿多年妥当照顾、谆谆教诲。待此事告结,我当风雨相伴,庐墓三年,聊表孝心,尽托哀思。”
三今后,巳时。
五鹿浑目珠一黯,心下一阵翻滚,正欲摸索些个说辞好言安抚,却闻得胥留留话锋一转,挖苦再道:“惜得,这偌大江湖,便无多一人晓得――父亲同云伯伯,早是化敌为友,作了多年志趣相投、两肋插刀的知己好友。”
胥留留同胥垂垂反应不迭,四臂齐张,口内呼喝不住,纵身便往前去。
鱼悟师五指将佛珠一攥,疾声斥道:“你且说说,那日本座究竟如何交代?”
胥留留同堂内余人见状,眼刀交叉,目睑一紧,屏息应道:“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