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战那脾气,五鹿浑自是心中稀有。见四下再无外人,五鹿浑这方缓缓上前,待近了初时摆放信函的桌台,这方颤了颤鼻尖,两指往桌面一揩,又再就鼻细嗅。
“苏……城……”闻人战打眼一瞧,脆声娇道。
“那鱼骨胶液,粘连之力不佳。通风枯燥后,便若无物。但是……”五鹿浑一顿,鼻头一皱,又在桌台四下嗅了一嗅,“但是,古书有载,鱼骨胶遇心液,其效得复。”
容欢唇角一抬,单掌接了手书,轻笑一声,悠悠叹道:“胥女人莫急,鄙人自当解惑。是有是无,瞧瞧便知。”言罢,其便近了桌边,一手将信函摊在桌上,一手往腰间,先是将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摸索出来,后则又慢吞吞只手往袖内一探,再取了个鹦哥艳绿翡翠瓶。这翡翠小瓶,瞧着不过一寸高、半寸宽,光彩浓艳光鲜,必是代价不菲。
五鹿浑纳口长气,两臂一抱,轻声自道:“苏城?便是广达东南那座苏城?”
一言方落,容欢抬眉,先是冲五鹿浑飞个眼风,后则将眉一挑,再冲五鹿老翻个白眼。
但是,斯须之间,一瞧闻人战面上神态,五鹿老不由对劲稍顼顼。其目珠一转,唇角一勾,这便大喇喇上前,胳臂往五鹿浑肩颈一搭,附耳调笑道:“我说兄长,容欢那小子,我也有些体味。若要他随身携一瓶男人臭汗,其但是断断不会依从。”
胥垂垂本就自发同容欢兴趣相投,视为良朋,后又见其于那般节骨眼上自认宋楼公子身份,也算得上是于危时挺身,故而对容欢好感颇浓。现下得了宋楼奶奶亲笔手书,晓得了宋楼情意,这便更觉欣喜;直上前一拍容欢肩膀,唇吻翕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唯不过将那银票往容欢怀内一塞,后则单掌一蜷,将骨节攥得格格有声。
五鹿浑轻应一声,立时接道:“恰是锦公子。”
五鹿浑两掌一对,高低掸扫两回,唇角一勾,缓声应道:“朱砂。”
胥留留闻声巧应,点头轻道:“想来当是那处。”
此言一落,堂内容欢胥留留身子俱是一抖,斯须之间,面赪彻耳,哑口无声。不敷半晌,二人已是逃目低眉,前后遁走。
五鹿老一顿,探舌稍濡口唇,侧目瞥一眼闻人战,后则又往五鹿浑目前凑了凑,其声低不成闻。
“他那般纨绔后辈,不时风雅自命。若说密持女子香汗,万一为人瞧穿,倒也算不得甚恶事。只不过,兄长方才,不过斯须,便于桌边嗅出了味道,连那汗液阴阳,亦可立断……啧啧啧……”五鹿老咂摸咂摸口唇,缓将搭于五鹿浑身上的胳臂收了,两臂一抱,缓缓朝外踱个两步,后则一飞眉尾,抬声便道:“娇喘细细,香汗淋漓……兄长,风月所云雨乡,怕是你也未曾少至!”
容欢也不顾闻人战灼灼眼风,谨慎翼翼将那折扇收了,单手叉腰,一拍脑门,疾声应道:“但是那一笑山庄?楚锦?”
胥垂垂见状,心知不妙,冲堂内所余五鹿兄弟及闻人战稍一弓手,这便立时冲门边老仆使个眼色,忙不迭齐齐放脚而去。
余人团团围立,只见那折扇引风,杂了薄薄一层朱红粉末,扬散而下。不过眨眉工夫,便见那信函之上,模糊跃出两个赤红大字,似是浮于旁的恍惚墨迹之上,瞧着煞是夺目。
“那俩小子,实在胆小包天!”容欢听得此言,已然难顾摆布,冷声哼笑道:“楚锦终归幼年,想来对敌经历不敷。那宣家二子,如果机警,答应强撑同其斗上一斗。但是,剑横子杜前辈何许人也?就那弟兄的手腕,也敢放言要同杜前辈一较高低?怕是真到战时,杜前辈必若洪炉点雪,一招破敌!”一言方落,容欢咂摸咂摸口唇,抬掌往腰际一盖,又再悄悄往胥留留身侧挪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