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达?……回返广达!我得往钜燕皇宫走上一遭!”

五鹿老闻声,两指直往那疤面上摩挲不止,舒口长气,轻声应道:“栾栾这辈子,只靠着兄长一人,便能换得个大嘴吃天下了,何必可惜掌心那劳什子的一颗小痣?”

五鹿浑一掌负后,闻言冷不丁紧紧攒拳,思忖一时,眉头蓦地一开,咧唇轻笑,自言自语道:“许是……其恨栾栾夺了适心夫人宠嬖……便若栾栾心下,模糊恨着为兄夺了母妃宠嬖普通……”

五鹿浑初时未应,磨蹭半晌,稍一回身,正见五鹿老掌心疤痕;目珠一转,脑内陡地忆起九韶初遇同括时,其头顶多出来的四个香疤。

五鹿浑两目一阖,哭笑不得,“你若再肇事端,信不信我便传信师父,令他立时将你带返小巧京?”

“不过是说,兄长对其师父敬慕已久,直言欲离了三经宗,改投销磨楼仆人李四友。”

“我说兄长,昨儿个晚膳以后,那楚锦但是偷摸着塞了个物件儿给你。旁人许是不查,栾栾但是瞧得逼真。现下既无旁人,兄长何不取了,让栾栾也看上一看,开开眼目?”

五鹿老耳郭一抖,口唇翕张之际,倒是未睬五鹿浑,反是絮干脆叨自顾自嘀咕道:“娘亲尚在人间,娘亲尚在人间!那眼目前,栾栾当往那边寻她?”

五鹿老眉头一开,低声笑道:“兄长,依容欢那性子,既查知你跟胥家蜜斯同时不见,其抢先是阴阳怪气迁怒于我,后则拍马回返自迎胥蜜斯去才是。怎得此回,其却不见醋意,反是心无旁骛一味朝宋楼方向疾赶?”

五鹿浑一紧蓑衣,先将其同五鹿老坐骑前后拴好,后则一抬唇角,柔声应道:“且往庙内,问问便知。”

“这雨,怎得下个不断?”

五鹿浑目华一黯,禁不住纳口长气,两目一阖,悠悠缓道:“宝象寺,必定要去;同括僧,迟早要探。只不过,栾栾但是忘了,那一日若非适心夫人舍命援救,怕是你早被齐掖一同拖拽着,跟那宅子一并毁于火中。现下你欲单枪匹马去寻同括,可有想过,那同括若真是齐掖,其入宝象寺便若蛟龙入海;其若暗施杀招,只怕你这弱不由风的小王爷必是有去无回,九死平生!”

五鹿老定定瞧着五鹿浑,目珠眨也不眨,候个盏茶工夫,见五鹿浑始终不语,这方一努口唇,且退且笑。

二人换个眼风,抬声喝马,一刻不断直往那庙前赶。

话音方落,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齐齐飞身上马,奔驰向前。

少待半晌,五鹿浑眨眉两回,换个话头,侧颊自道:“栾栾掌内那天生的招财进宝痣,终是毁在了那场火里。”

“要睡你睡!本公子但是归心似箭,不欲多留。待上半晌,等这雨势渐小,我便先行赶路,往宋楼安设安设。”

五鹿浑听得五鹿老之言,面色不由一变,嘬腮啧啧两声,后则吁口长气,一字一顿故作冷澹。

一言未尽,五鹿老已是摩拳擦掌,目睹便要翻身上马。

寂静半晌,闻人战咂咂口唇,咯咯娇笑,先是自怀内摸出一包酥蜜饼,一包酥油泡螺,一袋冰糖霜梅,后则又将身侧承担取了,一把提起半只鹿腿膀,再将承担内散碎的几十片风干獐肉往脚边一摊,边嚼边道:“胥姐姐,你也一同尝尝。”

五鹿老见状,暗将脸颊一侧,轻嗤一声,挑眉自道:“你我兄弟,本为一母同胞。兄长心心念念的母妃,却将我这老幺亲子视作大水猛兽,从不靠近!栾栾倒想问上一问,莫不是因着兄长长我两岁,早于母妃膝下承欢,故而母妃对你,便是掏心掏肺舐犊情深;于我,便是可有可疏忽而不见?抑或,是栾栾生了副神憎鬼厌的丑凶边幅,这方惹得母妃嫌恶,避之不及?”话音方落,五鹿老直挺挺往五鹿浑目前近了两步,眉头一攒,冷声笑道:“兄长,栾栾样貌,你自熟谙。我是长了雌雄对眼,还是生了斗鸡淡眉?是错在蒜头短鼻,还是差在吞天大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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