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身玄色,轿窗用珠帘密密掩了;肩舆四围,又有保护廿人,皆佩环首刀,见其法度,便知诸人皆怀工夫。
“这失色园子里,美人儿真多。”
“店家,这烤羊,本女人买了。”闻人战双足落地,迅指之间,已然飞身行出几丈,到了园子入口那美馔聚集之地。
这园子,一眼尚望不到头去。街道摆布,俱是些小门脸,卖的物什,多为吃食,类别种类,五花八门――北杏南枣,瓜子桃仁,酥肉烧白,脆笋松菌,直看的闻人战口水连连,便似饿了月余的家雀儿,扑棱棱一个摊点一个摊点的吃将起来。
闻人战目睫一颤,见妇人颇似东施效颦,画虎类犬,心下想笑却又不能,腹内逆气高低乱窜,隔了一会儿,又再沉沉打个绵长的嗝。
两今后,未时,失色园子。
此一名,恰是五鹿浑胞弟,无忧王爷五鹿老。
人群见状,分往摆布,已然在闻人战面前,让出一条通路。
五鹿老见闻人战溜得甚快,连头亦不敢回,这便微阖了眼目,吃吃轻笑,手却本身边保护袋内,掏得七八锭银子,十指一紧,只听嗖得一声,那银锭子已是一齐飞将出去,直击闻人战后背。
“多谢。”闻人战头也不回,脆声喜道。话音初落,反自腰间将先前那鸭黄色荷包开了,一把抓了内里散碎银子,直往两边一扔。
“小迎啊,你可瞧见那间食寮?”
入得其内,闻人战打眼一扫,欣喜不已。
闻人战立于园子入口处,两足分开,与肩同宽,两手负后,面上一派迟疑满志。
闻人战听得此言,脑中所现,倒是宋又谷缓缓摇着折扇同各路美人儿秋波暗送的模样,鼻尖一抖,轻哼一声,心下再道:怎得这五鹿老,同鹿哥哥这般不似?
闻人战见状,轻咳两回,缓缓吞了掌内一只整瓜脯,再将口袋内那葱椒蓑衣饼摸出最后一个,恋恋不舍吃下肚去,两掌一拍,已是决定退出园内,再不往前去。
“可惜了本王这个‘妍’字,未能送得出去。”五鹿老啧啧两声,黯然嗟叹,“蛾眉滴翠,螺髻送青。本王可还没来得及拥娇环艳,便被这女人挟春而走,寒透了本王的心。“
被那淡影一拢,那花娘立时喜极而泣,团扇掩面,仍遮不住颊上风情。
“好俊的工夫!”话音方落,自轿内缓缓下来一名公子,身着雪色长袍,袍身满布修竹暗纹,领口袖口,各匝一圈七色宝石。
“也不知你们这群公子哥儿,怎就这么喜好每天别个折扇。”闻人战唇角一勾,又冲身前那书着“失色园子”四个朱色大字的南阳红扭了扭腰肢,袅袅娜娜,直往园内去了。
正自思忖,见那肩舆又近,轿夫行了两步,却又乍止。
闻人战耳郭一抖,早已辨得身后轻音,身子转也不转,两腿速率稍减,两臂平伸,上身所着那半袖搭褂便已褪下。眨眉之间,闻人战将那搭褂一展,于头顶绕个半圈,一条弧线,便似柔荑掬水,借势正将那数锭银子收拢此中。
闻人战狠狠打了个饱嗝,心下念叨:无忧王府,那无忧王子,便当是五鹿老了。一念至此,人已是走在了几百几千个动机前面,足下生风,借着其轻功及身形上风,眨眉工夫,闻人战已然到了人群内圈,同那几座花楼,相去不过丈远。
闻人战目珠转个来回,轻扯了一旁一三十出头厨娘打扮的彪泼妇人,柔声道:“这位姐姐,我是路过贵宝地,见这热烈,便来凑上一凑。却不晓得,诸位是在候着谁?这般候着,又是何为?”
闻人战耳根一红,心叫一声不好,手上使力,急将身侧那厨娘拉至面前一挡,立时回身,两臂大开,一边拨拉着人群,一边叫道:“让开些,让开些,全都让开!”行了几步,见人潮过分汹汹,闻人战无法,两掌别离撑在身前两人肩上,丹田一缩,两足已然踩在那二人头顶,铛铛当行在半空,如履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