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行了十几步,又是同方才一模一式,自那轿窗投出个“媚”字,打在另一弱骨娇肌的花娘身上。
恰于此时,其双目为一道明光所闪,一个不防,低眉瞧瞧身上,竟也有了那淡淡暗影。
闻人战见状,下颌前探,口唇微开,目睑紧收,心下计算着:我倒要看看,鹿哥哥所说到底真是不真,他这弟弟,究竟美成何样。
闻人战目珠转个来回,轻扯了一旁一三十出头厨娘打扮的彪泼妇人,柔声道:“这位姐姐,我是路过贵宝地,见这热烈,便来凑上一凑。却不晓得,诸位是在候着谁?这般候着,又是何为?”
闻人战长叹口气,朱唇一撅,稍显不甘。
“这失色园子里,美人儿真多。”
“好俊的工夫!”话音方落,自轿内缓缓下来一名公子,身着雪色长袍,袍身满布修竹暗纹,领口袖口,各匝一圈七色宝石。
两今后,未时,失色园子。
闻人战再往劈面一瞧,见那青楼小妓,已是摩肩站了一排,环肥燕瘦,神态各别,此中不乏西子貂蝉之美,看得闻人战也是挪不开眼。
五鹿老口唇咂摸两回,薄唇一抿,笑道:“去,也给本王买半只烤羊,连带上铁箅子柳子盖……“沉吟半晌,五鹿老倒是摇眉,又再接道:“羊肉以半熟为度,挖了他那土炉,带上炭火,一并带回府上接着烤。”
“请蜜斯入楼内清算行裹,少时会有府内仆畴前来策应。”轿旁一保护见状,拱手令道。
话音一落,玄轿又走。
貌比宋玉,夸谈登徒子好色;美赛潘安,徒惹老妇人掷果。
闻人战见那影子颇大,竟将花娘头身挡住,揉了揉眼,细细一辨,见那影子,竟是一“羞”字。
五鹿老遥见闻人战肩上扛着烤羊,足不着地,若肋下生翼,渐行渐远,背影终是淡出视野。五鹿老面现欣然,轻笑一声,将掌心一面青铜镜一展,照鉴本身描述,又朝那青镜抿唇含笑,直惹得临街世人瞠目屏息,俱是失了灵魂。连那河水,亦似有灵,流淌徐缓,那哗哗水声,亦是降落下去,漫敢惹了美人儿对镜。
正于此时,却见身边人群疾往里跑,另有那么几位,一边跑一边呼喊道:“无忧王子到了,无忧王子到了!”
边行边吃,跟着人流,闻人战过了一座拱桥,方置身一条临水街上。此街,东西走向,街的另一边,三三两两漫衍数个楼院,东风拂过,那花香蜜甜,便随风自那楼院直扑闻人战鼻尖。
人群见状,分往摆布,已然在闻人战面前,让出一条通路。
“店家,这烤羊,本女人买了。”闻人战双足落地,迅指之间,已然飞身行出几丈,到了园子入口那美馔聚集之地。
闻人战目睫一颤,见妇人颇似东施效颦,画虎类犬,心下想笑却又不能,腹内逆气高低乱窜,隔了一会儿,又再沉沉打个绵长的嗝。
“可惜了本王这个‘妍’字,未能送得出去。”五鹿老啧啧两声,黯然嗟叹,“蛾眉滴翠,螺髻送青。本王可还没来得及拥娇环艳,便被这女人挟春而走,寒透了本王的心。“
五鹿老立时怔楞,唇角轻颤,皮动肉不动,冲那妇人强挤个笑,这便逃也似的,立时返身,放脚回了轿内。然其心上面前,挥之不去的,满是闻人战那娇俏样貌。
闻人战听得此言,脑中所现,倒是宋又谷缓缓摇着折扇同各路美人儿秋波暗送的模样,鼻尖一抖,轻哼一声,心下再道:怎得这五鹿老,同鹿哥哥这般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