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颜闻听,反见苦笑,轻哼一声,泪已是扑簌扑簌紧下落下。不待五鹿老又再启唇,慧颜已是上前,单掌一抚五鹿老唇瓣,后则轻柔拉了五鹿老左掌至身前,不住摩挲那掌心疤痕,隔了半刻,方道:“你既认下,慧颜便无所求。抱琴城那几日,终归并非慧颜黄粱一梦。”
五鹿浑轻咳两声,面色一沉,缓道:“但是在那马匹上动了手脚?”
慧颜一顿,抬眉正对五鹿老,嫣然含笑,“慧颜不欲往小巧京。”
五鹿老面现讪讪,一侧唇角一紧,冲闻人战努努嘴,表示道:“全赖这女人妙手。”
“此时水寒已入宫内,你晓得前后,也无不对,”五鹿浑眉尾乍飞,疾声再道:“但是数月之前,方接尤耳国主密函,奉告偶得吉祥,父王当时唯将此事大抵透于师父同我两人,就是怕你不知轻重,惹出波折。如此,你是如何早早得了动静?”
五鹿浑耳内虽听着五鹿老碎碎唠叨不止,然其心下,全不过念着:师父啊师父,您这般所为,又是何必?
宋又谷见状,口唇稍开,缓缓吞唾,面上颇见不甘。
“醉了,醉了,美人在怀,怎会不醉?”
闻人战翻个白眼,冲五鹿浑娇声抱怨,“鹿哥哥,你看。”
胥留留闻听,自是不睬宋又谷,心下暗道:难怪那摆布护法未携慧颜直往小巧京,反是在大椿守株待兔。
胥留留听得兄弟二人言来语往,心下更见鄙夷:五鹿老这般脾气,怕是抱琴城那桩子事儿,必非首回,也自不会是最后一回。思及此处,胥留留不由细瞧五鹿老描述,见其身形高大,颇见威武,面庞倒是白嫩非常,五官表面略深,想是凸显了胡人特性。
五鹿浑一怔,稍一上前,探掌按在五鹿老肩上,缓缓拍个两回。
五鹿浑心下一紧,已然确信此事同水寒必有干系。
“怎得成了这幅模样?”五鹿浑指导五鹿老几番,心下笑道:我虽一向看不惯他强作老成、蓄须放浪的模样,但是光阴久了,陡地瞧见他失了髯毛,竟还不风俗起来。
二人比拟,一个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个是“图穷匕首见,一发系千钧”。相由心生,怕是两兄弟脾气相异,也在道理当中。
五鹿浑浅啜茶汤,天然晓得他这胞弟话中深意,思忖很久,启唇缓道:“你先将迎来送往遣回王府,若你答允一起不再惹是生非,自可随我同往。只不过,莫要在外担搁太久,免得你府上便嬖之徒乱嚼口舌。”
“既然晓得不适时旁人晓得,怎还非要易容成我的样貌,又……又跟人家女人挑明本身身份?”
“怕是祥金卫早早查知五鹿老派人往鸡鸣岛了。”胥留留阖了眼目,脑内心下,深感倦怠。
“小美人儿。”一声轻唤,闻人战骨头一软,回眸见来人,心下雀跃,难以言表。
五鹿浑也不穷究,扫一眼那四名保护,沉声询道:“此回,你这小王爷,又是唱的哪一出?”
“公子,现现在,既已晓得此事因果,不知我们苑内女弟子,尔等欲为其作何筹算?”
“薄山?你等但是要去那乱云阁?”五鹿老闻听,立时跃跃起来。
五鹿浑尚不及有应,已闻五鹿老抬声笑道:“你又是何人?你既去得,本王如何便去不得?”
不待五鹿浑策应,五鹿老已是朗笑出声,戏谑接言,“鹿哥哥?本王,也是鹿哥哥。”
五鹿老唇角下耷,喘着粗气,一步一顿往慧颜跟前。待站定,双眸含情,轻柔缓道:“慧颜,抱琴城几日,魂牵梦萦,莫能健忘。我早成心差人再往那处寻你,但是……甫回小巧京,便被一堆噜苏缠身,实不得机;厥后念起,遣人去那凤箫街旧宅,竟是人去楼空……阴差阳错,一错百错,此事终归我之失过,任你吵架,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