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闻人女人……”五鹿老直走得百脉翻滚,入气比不得出气快,逛逛歇歇了十数回,终是支撑不住,两手往膝头一盖,身子一屈,急唤了闻人战两声,喉头立时又辣又烫。
然那木猿虽是精美,却无五感,不通情面。四肢大开大放,速率奇快,左奔右突,几次令两人身子空悬在外。闻人战倒是不觉有甚,只是那五鹿老日日养尊处优,哪会经历这般奇险,见此情状,其额上盗汗精密如雨。稍一侧目,见下渊迷迷蒙蒙,面前一黑,脑内血如奔豚,口唇一开,却又吃紧阖了眼目,耳内只听得笃笃的心搏,以及那木猿急动之时,周身轻微的吱呀声。
五鹿老暗退半步,斯须之间,已见峭壁另一头,似有一黑影手脚并用,自远处扑棱棱移了过来。速率之快,眨眉不及。
“十三十四叔最瞧不得的,便是唇红齿白美姿容的男人前来拜山。”
五鹿老环顾四下,不由长叹口气,见面前这薄山,高足万仞。时价深春,草木兴发,浓翠淡朱,相得益彰。
“原是醋海翻波。”五鹿老摇眉苦叹,思忖半晌,反是感觉体内气顺了很多,“如此,我便只望兄长自求多福。待你我在乱云阁内歇好脚,饮好茶,候上几个时候再往山下,接了兄长上去,恭请金安。”话音方落,已然轻笑出声,再凝眉细瞧那嶙峋山壁,心下竟自轻松起来。
“祝公子……好走。”五鹿老抬臂挥了两回,目光倒是不移,轻柔拢在闻人战颊上,好似薄云出岫,满盈山间。
“你我便来比比看,谁最早上得乱云阁去。”
闻人战颊上透红,糯糯软道:“这薄山……我也是数年将来了……”
“本女人自有通天梯,小迎你莫多问,紧随身后便是。”闻人战一脸对劲,下颌微挑,言谈间已是止不住笑,“祝大哥,此山山背,乃是峭壁,连寒木亦是不生,你可要往那一处去?”
五鹿浑咳咳两声,一瞥五鹿老,缓道:“小迎,莫失分寸。”
“妙极,妙极!”闻人战一听,心下更是成竹在胸,拊掌不迭,雀跃照应。
“那……随你如何。”
“那我……?”
闻人战冷哼一声,抬头翻个白眼,“你若当真跟着鹿哥哥,怕是入夜都上不得乱云阁去。”
“如果祝年诚恳在上不得山去,便在庙门那处候着。待我到达,自当奉告十三十四叔原委,请他们放你上山。”闻人战笑靥大开,娇声应道。
闻人战倒是更显对劲,单掌一抬,掌心冲身前怪物一探,口内念念有词着,说的倒是“咿呀哼哈”,含糊不似人语。
五鹿老立时低眉,搔首再三,心道:你便赢定了么?怕是你个丫头涉世不深,还不知我兄长本事!这般边思边行,步子渐大,眨眉已同闻人战并肩向前。
五鹿浑自是晓得闻人战言下深意,哼笑一声,隔了半刻,方道:“乱云阁同薄山掌门干系深重,之前闻人女人同宋兄,早是提点过了;乱云阁主平日不喜应酬,不肯下山,登门拜客也是寥寥,其那般脾气,江湖已是尽人皆知。”
五鹿老股栗不住,颤动手脚,木然随闻人战向熟行了两步,只感觉脚底软滑,晕头转向。
五鹿老同闻人战四手相连,环了木猿前胸后背一圈,同时发力,紧紧箍住,方使得二人不至下坠。
胥留留同宋又谷高傲椿南下往广达城第二日,方过未时,五鹿兄弟同闻人战已然到了薄山山脚比来的流安镇上。
此一物,恰是鱼十三同龙十四闲极无聊,自南边运了紫楠,截改打磨,用时三载而成。木猿又仿壁龙,手足掌心皆有构造,攀岩行山,如履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