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围坐桌边,面上哀、怨、忧、愁,偶然不劳。

堂内陡静,五鹿浑只听得脑内一个接一个疑问,就似自池底涌下水面的泡泡,咕咚咕咚着,一刻不断。

“我同父亲,也如你这般想。”胥留留瞧一眼五鹿老,又探手至闻人战跟前,缓缓握了其掌,柔声慰道:“闻人女人,若闻人前辈当真现身钜燕皇宫,我同家父,自当帮衬。届时,也需得你见上一见,劝上一劝,莫让闻人前辈执迷不悟,一门心机入了岔路才好。”

闻人战一听,心下大惊,疾声询道:“那……那么说,我爹也得知了三国国主各有一颗水寒,方还了五鹿那颗,便……便眼馋钜燕这一颗不成?”

五鹿兄弟闻声,自是知其深意,五鹿浑长纳口气,摇眉苦笑道:“长辈几人方至乱云阁,鱼龙二位前辈便遭此横祸,若说同我俩无关,怕是连长辈自个儿也不会采信。”

“这可真是……”宋又谷搔了搔头,实在看不透这层层迷局,冷哼一声,摇眉接道:“推车下台阶――一步一个坎!”

“前些日子那群上门应战的江湖豪客,俱是我国国主安排。”

宋又谷同胥留留闻五鹿老之言,齐齐探掌,两指俱是指在五鹿老鼻尖,指导多回,切齿不欲同其口舌相争。

堂下老者悄悄捻须,待了半晌,方道:“这怕得让祝家儿郎说道说道吧。”

薄禾思忖半刻,心下也是不见主张,唯不太轻声慰道:“你们也莫心急,师伯不过猜测。若那大欢乐宫此举真是冲着你们兄弟,也得早早防备,免得其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如此,也是为着你二人安危考量。”

“故而我方至乱云阁,便向闻人女人扣问令尊地点。”胥留留目帘一阖,更感两目酸胀,将脸颊缓缓往胳臂上一靠,待得半晌,方低声接道:“此行归返广达,最奇的,尚不是这手札。”

“怎得我们方至,便生了这档子事儿?”宋又谷两肘支在案上,轻将那折扇在前额敲了敲,心下思及鱼龙二人,满膺叹惋,再道:“我总感觉,自打少扬城堆栈出了命案,你我便再没消停过。”

“那大欢乐宫之事,是暂不张扬,还是……”

“但是……”那弟子候了些辰光,打眼一瞥闻人战,又再言道:“但是那肉早被狼崽啃得脸孔全非,即便洞内有些染血的残衣,也不成鉴定是……”

宋又谷不待两位老者开腔,已然轻笑一声,道:“我听我师父提过,那八个字,乃是大欢乐宫之教义。字面而言,一来是号令教众一往无前,为其教肝脑涂地,再来亦是应了大欢乐的异端正理,极乐形器,苦痛自离,惑至惑尽,证智证果。”

话音未落,几人皆是凝眉,见桌上一纸笺,毫不惹眼,只是其上草率涂写的“暂借水寒”四个字,实实灼了几人眼目。

弟子无法,抿唇喏喏,“掌门,弟子携一队人马,于两位前辈坠崖处的另一边,寻得个野狼洞。洞内……洞内……”弟子目睑一紧,悄悄扫一眼堂上薄禾,见其双目含威、腮边有怒,这方逃目,声若蚊鸣,自行接道:“洞内有好些个断骨头,怕是那狼窝总得有五六头猛兽。骸骨虽有新有旧,然一些个……残肢……碎肉……倒是新奇的很……”

五鹿老一瞧,低低嘟囔道:“这笔迹,摆明是欲盖弥彰。”

余人一听,警悟抬耳。

五鹿浑冲薄禾稍一点头,目珠一转,话锋亦是一转,“或是……鱼龙前辈同大欢乐宫有些个夙怨也未可知。闻人女人曾言,说廿年前那异教似是人间蒸发,一夜之间千百教众无踪……”

五鹿老一听,脑内反是透明,懒声策应道:“怕是贵国国主丁壮气盛,非常受不得如此挑衅,这方用心将令尊差使开,幸亏宫内布下天罗地网,专候着闻人前辈。若事成,也好跟令尊夸耀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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