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欢乐宫现于中土,不过三载。初时悄无声气,后则阵容震天,然其便若乍明一时之流彗,转眼即逝。宫中信众,淫逸之至,穷奢极欲,沉沦吃苦。”路潜光轻咳一声,顿了半晌,低声再道:“碎首糜躯,亦有身后腐败立尽之意……那女佛,便似鱼篮观音。”
“那大欢乐宫中人,尊崇女佛。”
“锁骨菩萨,便是骨上披枷的菩萨。”
“兄长是说,鱼龙二人认定你我是异教,故而暗中下了软筋之药?”
“如何诡异法?”
五鹿老见状,亦是有样学样,但是神情言语,颇是对付,口内含糊着,“嗯,好。”
五鹿浑一听,这方解意,思及那次擐昙夜饮闻人战所言,心下不由一颤抖,抬眉一瞧闻人战,见其两目氤氲,果是立时便要落泪。
五鹿老不待闻人战策应,已是朗声道:“小战安危,我责无旁贷。”
未待路潜光言罢,五鹿老直冲闻人战道:“我同兄长,跟那大欢乐宫,真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小战……你们切莫曲解了去!”
五鹿兄弟一听,深感路潜光果是老江湖,即便退隐日久,还是神目如炬。
五鹿兄弟一时犯了含混,不知路潜光此言何意,后见其缓缓斟了半盏茶,指背一推,让至五鹿浑目前,轻声接道:“你等虽皆是江湖后代,不拘末节惯了,但是,女半夜深独往少年郎卧房,老是有些个分歧端方。”
路潜光余光一瞟闻人战,笑意渐淡,长息抿唇,“举手之劳,莫要多提。”
路潜光摇了摇眉,含笑不休,趁闻人战口舌繁忙之机,沉声冲五鹿兄弟道:“你等二人,我自不疑。你等身份,我也不探。”
“鱼篮观音?观音娘娘。”闻人战口唇油得发亮,急用帕子一揩,脆生策应,“那鱼篮观音,有何讲法?”
“你说是不是啊,亲家郎?”
闻人战见状,眸子大亮,立时展了一瞧,其内,恰是闻名遐迩的妙香楼招牌。
五鹿老一怔,启唇便道:“何谓女佛?”
路潜光一顿,探手向后,轻将闻人战拉在身前,又将其安设凳上,似笑非笑道:“下山措置些经年旧务。此行终是告终十数年前一桩苦衷,本来欣喜满膺,熟料得正待回返三尖,偶闻凶信,想来你当在此,这便前来一探。”
“若乱云阁上两位前辈觉得你我来高傲欢乐宫,我倒是能将中毒之事想个明白了。”
“你等尚需应我两件事。”路潜光起家,绕过桌台,向前一步,待立于五鹿老身侧,方道:“其一,切莫同旁人提及我下仙郎顶一事。自昨夜至今,全不过一梦。”
五鹿老抬眉细观,见路潜光目珠黑亮,如同天上明河落眶。五鹿老稍一沉吟,却见路潜光眉尾一飞,闻其缓声低道:“但是,你这血气儿郎,纵其不来,子宁不往?”
“此房内,俱是家人,何来江湖?”路潜光侧目扫一眼闻人战,后则定睛细瞧面前五鹿老,沉声应道。
闻人战抽抽鼻子,声音稍哑,询道:“师父此番下山,但是听闻我十三十四叔之事?”
闻人战一听路潜光所询,指尖往下唇一按,摩挲半晌,应道:“两位太师伯时不时现身伴随,嘘寒问暖,体贴的紧。前几日,太师伯还遣其门徒给我送了药膏,说要完整驱一驱那鬼火之害。现在想来,怕是其生恐我同祝大哥走得太近,这便设法设法靠近我,一来保我安然,再来暗中提点。”
兄弟二人立时会心,却皆是羞于道出真相,口唇一开,同时呼应,但是,那假模假式的说辞,倒是大相径庭。
“那夜……”闻人战目华流睐,娇声应道:“拼力施救乱云阁前。手掌胳臂,有几处为那鬼火所灼。那药膏非常管用,现已好利索了。”话音方落,腹内一阵咕噜,显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