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探掌轻拍五鹿老头顶，后则自往门边踱了两步，脸颊一侧，朗声笑道：“昆仑派同四海帮那两桩恶事，还需得你我兄弟跟师父一同合计合计。”
五鹿老闻听此言，目珠一转，迟疑多时，终是难敌猜疑，低声嘀咕道：“兄长……你安知……陈峙同雪见羞之事，与栾栾有关？”
“若不借钦山一案，绳凶渠以酷法，震豺虎以轰隆，怕是以后，奸邪无忌，眈眈逐逐，徒涨异教淫威，伤损侠义我辈。”五鹿浑一顿，低声策应，“且非论是彰善瘅恶，亦或是以恶制恶，只要令那明里暗里的狗党狐群有惮，便是良策。”
柳松烟低眉，见那纸上所绘，非图非字，忆及那日趁伍金台沐浴之时，本身仓猝对临之窘态，柳松烟不由唇角微抬，两掌轻巧对拍几次，缓缓四顾，反觉萧瑟，笑声方起，却又独自抹泪揉眵，哑声哭嚎不住。
“后则……使个妙策，将两派弟子尽数差使出去。”姬沙声音稍轻，探手捻须，迟疑半晌，逃目接道：“金卫软硬皆施，苦口婆心；雪见羞陈峙二人，渐为我等言辞所动。一来二去，本已有望自其口中探得异教些微虫迹，孰料得……询问当中，忽闻垂象虎魄卫身至。为着不露身份，无法之下，金卫也只得暂退。”
五鹿老目睑一阖，悠悠长叹，“江湖这滩浑水，栾栾再未几趟。”
约莫一炷香后，五鹿老方不情不肯磨磨蹭蹭到了堂内。待见姬沙，五鹿老颊上一颤，囚首丧面，恹恹往椅内一缩，懒声询道：“姬宗主，兄长既有要事相询，你便一一应对，需求知无不言，莫有藏掖。”
话音方落，五鹿浑一振袍尾，放脚便往外堂。
静待半晌，柳松烟方缓自膺内取出一张薄纸，浅扫一眼，立时就近火烛，引燃往盆内一丢。
五鹿兄弟闻声，齐齐结眉，耳郭一抖，便听姬沙低声再道：“金卫略施小惩，那陈峙抵受不住，于昏迷之前，厉声透露了一个字……”
五鹿浑见状，心上阴霾转头无踪，摇眉一笑，对这胞弟也实在失了何如。
柳松烟先出软语，告诸人过往已矣，断不穷究，以此卸了诸民气防；后放豪言，称其必当同葡山乃至咸朋山庄通力合作，复兴钦山，尽忠三经宗。
这日入夜，子时已过。
姬沙老脸一热，轻声应道：“其等远观，实难有查。”
话音未落，铛铛数声入耳。
姬沙得令，侧目扫一眼五鹿老。二人俱是心下一动，异口齐声。
五鹿浑知其一时激愤，初时也未有应，待见五鹿老负气将薄衾往榻下一踢，这方叹口长气，避重就轻，“欲利恶衰，怒毁喜誉，求称避讥，厌苦逐乐。这俗世俗人，不皆是如此？你又何必是以意气，为着那柳伍二人起火？”
五鹿浑见身前二人撧耳挠腮之势，不由哼笑，缓声应道：“总好过中土江湖自相鱼肉，不思自奋。”
姬沙见状，心道一声“无用”，面上青白不定，后则起家，冲五鹿浑拱手施了一揖，缓声应道：“老夫之过，老夫之过！”一言方落，侧颊一瞧五鹿老，见其止了咳，噤了声，缩手缩脚往椅内一歪。姬沙眼风一收，又再暗斥：你这无忧王爷，徒有一副好皮郛。心脑空空，手脚松松，何堪拜托？
姬沙一瞧，自是解意，已是侧颊冲五鹿老点头两回，后则接道：“老夫命金卫乔装，兵分两路，一往昆仑派，一往四海帮，悄无声气同时制住雪见羞同陈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