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避开值守羽士,悄悄出了客房院,直向丛林富强处走去。李衍俄然想起一事,问道:“阿窈,那日你看破了瘦羽士的轻功,你是如何看破的?”阿窈道:“也没如何啊,看破就看破了。”李衍笑道:“这话好没事理,你总看出些门道,以是才看破了他。”
循名誉去,只见在海棠掩映当中,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少女,正自操琴。但见她纤手款按冰弦,琴音清如击玉,颤若龙吟,便在她纤指抚弄之下,琅琅锵锵泛动开来。李衍不敢惊扰她,背负了手,尽管悄悄品赏。细品其声,果觉断石裂帛,高雅非常,人间再无此韵者。遂屏断气味,好像泥塑冰雕普通木立在那边。
两个小羽士在前带路,四人紧随厥后,世人拾阶而上,未几时便到了武当山顶。
少女虽是轻声低吟,但此处极其清幽,李衍还是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感慨道:“此诗当然极佳,只未免有些颓唐。听诗句之意,仙子约莫有恙在身,故发此音。”刚想到此处,只听少女又轻声吟道:
四小我耐着性子,只得在客房安息了,都猜想次日便可见到张宇清。
花残时节景凄迷,忍送傍晚远黛低。
东风不识盘桓意,莫教罗衣瘦煞人。
凌霄忙将张惠茹拉开,恭敬地报上四人身份姓名,又取出一锭银子塞入知客手中,陪笑道:“劳烦道长,我们有要事,还望尽快通传。”中年羽士并不推拒,安然笑纳,却仍不冷不热道:“通传是要通传的,至于掌门何时有空,那就难说了。”随即命人安设了四人。
约有寸香工夫,琴声嘎但是止,顿时万籁俱寂,唯余琴音袅袅。李衍心神先跟着琴声悠游,厥后琴声已停,那神思跟着琴音,冥冥渺渺,不知飘向那边去了。也不知过了几时,李衍惊醒,犹觉余音萦耳,许时不肯绝去。心下赞道:当年虞舜操琴,凤鸾百鸟来翔,孔子闻琴,三月不知肉味,约莫便是此等地步了!这白衣少女,莫不是谪落尘寰的仙子,不然断不能这般神妙!
到得第四日,李衍侵晨醒来,俄然不见了凌霄,刚要去问,只见阿窈排闼走了出去,忙问道:“凌霄那里去了?”阿窈道:“惠姐姐和凌霄筹议了筹议,暗里出去见掌门了。”李衍一惊,不无担忧道:“他如何不说一声。这个十七爷大有来头,别要闯出祸来。”随即想到凌霄夙来谨慎,自当会晤机行事,想到此略觉放心。
李衍听了这首,不由失声赞道:“好诗,好诗,当真妙极,只是过分悲惨了!”少女不防有人,吃了一惊,转过身问道:“是谁在那边?”
不推测了第二日,直比及将中午分,仍不见有何动静。四人耐不住,去问客房值守,值守羽士道:“掌门道长这几日在陪十七爷,哪有空访问外客。你们放心在客房等着,不准乱走动。”张惠茹怒道:“张宇清是我二叔,我是外客么!你给我顿时通传,再推三阻四,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们这院子!”那值守羽士嘲笑道:“女人要放火,那好的很哪,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火把?”张惠茹被他噎得无言以对,只要连连顿脚。
阿窈眨了眨眼,笑道:“你想晓得我如何看破了他?”李衍点头道:“想晓得。”阿窈道:“真想晓得?”李衍道:“真想晓得。”阿窈歪着头道:“我不奉告你。”说罢提着蛙笼,一溜烟穿入林中,刹时没了踪迹。
正自赞叹,忽听一阵铮铮咚咚之声飘了过来,李衍不由一惊,待驻步静听,那声音叮叮铮铮又传了过来,因想道:此情此景,若非瑶琴,断不能略泄其情其感,也不免孤负了这幽僻美景,只不知这操琴之人,又是多么世外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