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只见小地盘祠中渐渐伸出一只脚,脚指上挂了只破衲鞋,缓缓荡了一荡。
正在这时,忽觉颈下一寒,只听那女子沉声说道:“小子,别逃了,乖乖受死多好!”李衍身子一颤,望着寒气森森的剑锋,叫苦不迭:“现在我本身送脖子上门,可不是不长眼睛?刚才她为我阵容所震,我若不逃,还可设法周旋,这一逃,反而自暴了心虚,这可糟上加糟!”当下不暇多想,脱口说道:“女人,你真的不能杀我!”
两垛草堆有一丈多高,斗室般粗细,李衍绕着草堆一边转,一边不住转头,心中突突乱跳:“此次可不比前两次,她同门死于非命,她怎肯善罢甘休。”脚下不敢稍停,蹑手蹑脚地绕着草堆打起了转。
女子显是给他得说心动,收起长剑,问道:“你是甚么门派?你徒弟是谁?”李衍见她态度稍缓,顺杆而上,记得她师兄弟曾叫她“黄师妹”,便笑道:“黄女人,鄙人的门派不值一提,不说也罢。”女子俄然眉毛一挑,冷声道:“你没门派罢……”想起他不会武功,不由动了疑,手中长剑复又抬起。
那声音听了李衍的话,似是微感不测,说道:“奇特,奇特,陈方外这老不死的何时又收了弟子,半个时候前,我老肮脏还曾访他,怎没听他提及。”李衍闻之,骇异不已,琅琊山离此少说也有几千里,半个时候前相访,现在却在这里,这究竟是鬼是神?但听他出言辱及师尊,不免愤怒,刚要反诘,又感觉这语气并无半点不敬之意,当即问道:“白叟家,你认得鄙人的师尊?”
李衍见她杀机复起,不敢再坦白,忙说道:“鄙人怎会没有师门,黄女人,你可曾传闻过琅琊山方外居士?”女子摇了点头,说道:“琅琊山?方外居士?没传闻过。”李衍瞥了她一眼,见她神采忽又转沉,悄悄心惊,背上盗汗不由涔但是下。
女子一瞥见那只破鞋脏脚,长舒了口气,暗笑本身瞎疑神疑鬼,当即大声道:“喂,老叫花子,旁人的事,你干么要插手?”
蛇身虽被斩断,却差些落入她颈中,掉在地上犹在不住游动,这时女子才看清,不由吓得满身一乍。此时正值暮春,百虫复苏,万蛰洞出,李衍方才跌入草堆,双手乱抓,还觉得抓的是马缰,连他也不知抓的是蛇。
女子嘲笑道:“为甚么不能?”李衍强作平静,微微一笑,摆龙门阵道:“你猜。”
女子冷哼两声,说道:“我先宰了你,渐渐再猜也不迟!”话虽如此说,但瞥见他神采忽闪不定,也自游移,不敢冒然动手。
李衍处绝境而陡见朝气,如何肯错失,忙抱拳道:“晚生鄙人,还望白叟家怜佑。”女子道:“这位老前辈,莫非你要和一个小女子脱手?”她改称老前辈,又自称小女子,是敬中有套,只望那声音不要脱手。
李衍扑楞扑楞脑袋,定睛一看,见碧衣女子脸似冰霜,杀气森然,不由心中一寒,暗道:“完戏,完戏,想不到我竟会死在此女之手,当真冤枉之极。人固有一死,然死有轻重,此次下山,师命未竟,如此便丢了性命,我这死岂不是轻于鸿毛!”心念及此,不知那里来的凛然之气,俄然大声道:“女人,你不能杀我!”
李衍默念了两遍,感觉熟记无误,说道:“记着了。”那声音道:“很好。记着背熟,自坎至离,从离返坎,九宫飞星,无穷无尽……”
李衍不见那声音答话,又抱拳道:“白叟家,可否现身赐见一面?”
女子心中一懔,皱眉道:“如何,老前辈要干预此事?”
李衍脱口道:“这是‘九宫诀’。”心想:“晓得‘九宫诀’的大有人在,有甚么希奇。”那声音似是猜到贰心机,笑道:“不错,这是‘九宫诀’,晓得此诀并不希奇。不太小子,你晓得‘九宫诀’,你会走‘九宫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