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少顷,阿谁声音问道:“喂,小子,你愿让这小女娃杀你么?”李衍心想这事还用问,世上有愿让人杀的么,当即不假思考道:“当然不肯意!”阿谁声音说道:“喂,小女娃,听到没有,人家不肯意。”女子长剑虚劈两下,大声道:“不肯意,我也要杀!”
李衍脱口道:“这是‘九宫诀’。”心想:“晓得‘九宫诀’的大有人在,有甚么希奇。”那声音似是猜到贰心机,笑道:“不错,这是‘九宫诀’,晓得此诀并不希奇。不太小子,你晓得‘九宫诀’,你会走‘九宫诀’么?”
蛇身虽被斩断,却差些落入她颈中,掉在地上犹在不住游动,这时女子才看清,不由吓得满身一乍。此时正值暮春,百虫复苏,万蛰洞出,李衍方才跌入草堆,双手乱抓,还觉得抓的是马缰,连他也不知抓的是蛇。
李衍抬头哈哈大笑,心念却在急转:“为甚么,为甚么,我能因为点甚么呢?”俄然想起那日在上清宫门前,那黑衣人一提及师门,她立时休兵罢战,我无妨照搬照抄,至于管不管用,先稳她一时算一时,当即说道:“女人的徒弟是……是阿谁……柳寒伧?”
李衍见她杀机复起,不敢再坦白,忙说道:“鄙人怎会没有师门,黄女人,你可曾传闻过琅琊山方外居士?”女子摇了点头,说道:“琅琊山?方外居士?没传闻过。”李衍瞥了她一眼,见她神采忽又转沉,悄悄心惊,背上盗汗不由涔但是下。
李衍冒死催马急奔,碧衣女子紧追不舍,两匹马在大道上电掣般急驰,卷起一起烟尘。
女子手腕微抖,剑芒闪过,两条蛇顿时断为四截。
过得半晌,她见无人偷袭,收敛剑势,又喝问:“是谁?你是谁?”过了少顷,那滚雷般的声音方道:“我是我。”女子缓慢转了个圈子,见四周除了稻田,便是那两垛草堆,却看不见半小我影,忙又问:“你到底……是人是鬼?”阿谁声音道:“我偶然是人,偶然是鬼,另有一些人,说我是神……”
李衍摇了点头,说道:“晚生不会。”心中微微迷惑:这九宫诀乃是洛书图形,传说古时有神龟出于洛水,龟甲有此图,故此得名,又传闻此图以四十五数,演变星斗变更之象。他只知九宫诀奇妙无穷,却从未传闻“走九宫诀”。
蓦地间背上“嘭”地一声闷响,身子顿时脱鞍,如断线鹞子般远远飞出。所幸此处是一片空位,田头两垛草堆,李衍头下脚上,噗地一头扎入草堆中,只跌得他天昏地暗,两眼冒金星。待他挣扎着从草堆中爬出,颈前一凉,一刃剑尖已抵在他咽喉上,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小子,死期到了,你还想逃!”
李衍见他如此,知他不肯露面相见。听他自称甚么“老肮脏”,又见他脚上那只破衲鞋既脏又烂,还不及别人丢弃的洁净,内心动机急闪:本身在师门从未传闻过这般人物,此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那声音哈哈长笑,声震八荒,笑罢方道:“我老肮脏早已跳出人间是非,又怎会再卷入这些世俗恩仇……”李衍听此言竟大有坐视之意,不由心下一惊。那声音接着又道:“只不过,我老肮脏最见不得杀人,既然碰上,又岂能作壁上观……”
女子趁着这几句问答,眼睛极速搜索,终究发明这声音恰是传自那座地盘祠,只不过地盘祠极其小巧,宽只三四尺,高仅四五尺,两旁植以双柏,也仅数尺高,若非细心检察,实难发觉。女子当下更是又惊又惧,心道:“莫非真有神?莫非……莫非地盘公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