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湮红,落花漫天,云画雨用尽统统的力量,冒死地拉住了卓少祺,两人的手掌紧紧交握在一起,肌肤相接,是他与她最后的那一丝连累。
云画雨惶恐地大呼,甚么都来不及想,直直冲向绝壁,伸手一探,抓住了卓少祺的右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隘,统统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秦啸沙的手指方才抓住了云画雨的衣衿,侧边的卓少祺好似鬼怪夜影,飘忽如风,径直弹了过来,双臂一展一绕,紧紧箍住了秦啸沙的身材!
“我的眼睛!”
秦啸沙的声音已堕入颠狂,撕掉那些假装的严肃与淡泊,他仿佛已经疯了,他双目赤红,拖住了卓少祺,身影一纵,如折了翅的苍鹰,笔挺地跃下了峰石,朝着茫茫东海坠落下去!!
章羽枫情急之下,一纵而起,筹办去救,卓少祺厉声道:“别过来!别过来!”
真是腥甜啊。
这番可怖神情,的确让人难以信赖,面前这小我,竟曾经是雾茫山上那位威震天下的武林盟主!
卓少祺冷冷地一咬牙,额角青筋暴起,犹自用双手箍住秦啸沙,监禁住他的手和脚,禁止他再进步半分。
秦啸沙俄然收回了桀桀的嘲笑声,右眼已成了一个黑洞穴,鲜血汩汩滴落,糊了满脸。
“天网恢恢,血债血偿,秦老贼,你多活了这些年,该走一趟鬼域路了。”
卓少祺轻声一笑,甚是赞成。
俄然又一停,有人紧紧握住了她的足腕,臂力微弱,正将她往上拉。
不似之前的雷霆刚猛,却反倒有了一种非常的吸附之力,云画雨被这掌风扫中了,身子一僵,仿佛被这劲风卷动起来,盈盈好像落叶,她没法抵抗这类绵掌,已不由自主地往秦啸沙的位置飘飞畴昔!
那一瞬,云画雨的脑中一片空缺,似被澎湃的波浪冲刷过了,只余一片荒凉和虚软。
因为只要他抓住了云画雨,把掌力按在了云画雨的心口,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动碎她的内脏,震断她的经脉,她会七窍流血,一命呜呼,然后变成一具斑斓却冰冷的尸身。
章羽枫已明白了秦啸沙的意义,刹时面色惨白,魂飞魄散,他来不及撤剑,剑锋如雪,已将秦啸沙一剑洞穿,然后身子一纵,有如暴起的猎豹,想挡在云画雨的面前,但秦啸沙已抱着必死之志,用脊背堵住他的救济方向,行动快如闪电,左手一捞,已抓住了云画雨的衣角!
掌风如山,压迫在云画雨的面前,已不能呼吸了!
“谨慎!”
“卓兄!”
“宋少祺,你这个脾气跟阿莺一样,刚强,死倔,你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吗?好,我明天就成全你!!”
秦啸沙沙哑地大笑,满头斑白的乱发,连胡子里都泛着一股肮脏酸臭的味道,他被洞穿的胸口上,还插着那把锋刃如雪的长剑,跟着他的狂笑声,剑尖正在一颤一颤地颤栗。
“阿雨短长!”
秦啸沙的绵掌有吸附之力,一旦黏上,轻易堕入胶着状况,他虽被章羽枫一剑刺穿后背,但是,纵是已到病笃时候,他的内力仍然不成小觑!
云儿!
是章羽枫。
秦啸沙终究迸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声,他断了一臂,瞎了一眼,浑身血迹,面孔狰狞,脸上那层干瘪的皮肉不竭抽搐着,像吸了血的僵尸。
她瞥见卓少祺悄悄颤抖了一下,唇,非常鲜红,仿佛他身上统统的血都沸动了起来,一齐奔涌到了他的脸庞,然后从他的唇角流出,好似不断歇的溪泉。
身子被这股重力一冲,如轻渺的烟云,也往下飞坠,云画雨用足尖一勾,勾住了崖上那株海棠树的枝桠,枝桠柔嫩,颤颤巍巍,仿佛接受不住如此重量,随时都有能够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