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泉替李剑霆挪着花枝,恭敬道：“奴婢必当经心极力。”
福满转头看明理堂内透出的昏黄烛光，不觉得意一笑。
福满子孙各处，借着堂前办差的机遇，跟朝中官员也有来往，恰好他在这里比潘如贵更聪明，对着内阁大臣不敢乱端方，恨不能十步一叩。孔湫先前身材抱恙，撑病办差，福满奉养在明理堂时亲身试药，把元辅照顾得无微不至，为李剑霆博了个好名头。福满为博恩宠做到这个境地，却刚好犯了大忌，他自作主张奉承言官他一个内朝寺人，这般皋牢外朝官员干甚么？既想在宫内当个老祖宗，又想在宫外做个好寺人，里内里子齐备了，反倒担搁了他的本职。
风泉只感觉这轻飘飘的三个字重如巍峨崇山，压得他不敢昂首，赶紧叩首：“殿下是天潢贵胄！煌煌宗业尽交于殿动手中，殿下便是天下至尊！”
福满转过目光，就是太后尚在，让他不能高枕无忧，为绝后患，他得尽快动手。
李剑霆站到水池边,往里头撒了把鱼饵,看群鲤相争,道：“你畴前跟着慕嫔，性子张狂不知谦让,让朝中大臣多有非议。现在死门里走了一遭，收敛了很多。”
“你来了，”李剑霆笑起来，“但是有甚么要紧事？”
内宦乃是天子奴婢，服侍天子就是本分。若非潘如贵开启乱政先河，批红权也不会沦落为寺人中饱私囊的通行铁券。但是福满对外恭谦，在内积势，李剑霆想要拿掉福满，得要个能服众的来由。
风泉借着拭泪的行动擦汗，瞬息间就明白了储君的意义。李剑霆在殿内里毒，她宫里的人都是薛修卓遴选过的，却仍然没挡住太后，这此中定有熟谙门路的人互助。李剑霆设席杀韩丞时用了福满，现在韩丞这个亲信大患已除，她该秋后问帐了。
“咸德爷时阉党乱政，杀了一个老祖宗，不想到我李剑霆，竟然能再遇着一个。可见民气不敷蛇吞象，天大的恩待都可贵忠义之心，宠任过分必生祸害。”李剑霆把帕子递给边上的宫女，自嘲道，“但他确切有本事，没个启事，还真能做我的祖宗。”
风泉闻声抽泣，伏在地上，恰是一副方才挨过骂的模样，道：“奴婢没得眼色，冲撞了大人们，实在罪该万死，殿下……”
酉时李剑霆到园中漫步，这是她一天中的闲时。风泉陪在侧旁,储君沿着石子路慢行,还想着堂内政务。
“我晓得你在先帝期间当过秉笔，但寺人岂能与前朝官员相提并论？那些处所官员，进宫述职都是为了处所民政，劳心劳累，你给他们脸子瞧，你算甚么东西？”
李剑霆用心看鱼，不经意般地说：“福满虽是先帝期间的老寺人，倒是在东厂闲置后开端行走御前，”她笑了笑，“没传闻先帝叫他管过东厂事件，不想对东厂旧人也这般熟谙，想来我宫里的猫猫狗狗，他也熟谙。”
“你先前在狱中，我听闻福满对你多有非难，现在你们同事堂前，”李剑霆说，“内心可有不快？”
说罢轻哼了下，笑容满面地迎畴昔，对李剑霆施礼。
储君在谈及政务时提起此事，绝非一时髦起,这话里有东西。风泉目光微动,躬身在内心测度着储君的意义,柔声说：“仆随主性,殿下待人刻薄，奴婢受得殿下教引,天然不敢再像畴前那般不知分寸。说来忸捏,奴婢之前遇见内阁诸位大人不懂端方，现在接受君恩，该拿旧事引觉得戒。”
没有了韩丞这条老狗，他在外边就再无把柄。只要服侍好储君，再得内阁保荐，平步青云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