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从祠堂里顺次退出来,谢修达在最前头,其次是谢道中,修字辈的两位长辈排在这两人以后,剩下就是道字辈和怀字辈。谢怀安排在怀字辈最打头的一个,道字辈的长辈走完后,他正欲提步,谢怀骋却俄然横插了出来。
谢怀骋又开端低声唠叨:“这纱厂冠谢家的姓,还得要我们再掏钱,凭甚么?”
谢怀安道:“本家能不能出得起钱,那是本家的事情,如果大师同意这厂子红利亏损都只归本家,那这件事就不必拿出来会商。”
他顿了顿,又弥补了一句:“另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头,本日不入股者,待来日功成,股价上涨,烦请各位别拿着本家交谊来要求两万一股,时不再来。”
谢怀骋焦急起来,干脆点名,头一个点的就是本身的亲弟弟:“谢怀盛!你愣着干吗,还不从速走?”
“各位也都猜到了,是纱厂的事情,”谢怀安道:“厂子与地盘均是本家的资金,也用不了多少钱,机器是陈至公子代表康利洋行租赁的,合计下来有三十多万两,与康利五五分红,三年内还清存款,十年内均分利润。”
谢怀安对老太爷很尊敬,当下便恭恭敬敬地答复:“家里人才辈出,又不是我一人行商,百口就都得行商了。”
谢修达又重重顿了一下拐杖:“没有功名,你拿甚么做族长?你那二弟怀昌倒是奉旨出洋,来日返国必被重用,难不成我们家的族长,今后还得向庶子叩首存候?”
谢怀骋被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闷声道:“我……我听长辈的……听长辈的……”
谢怀骋更加愤怒,竟然伸手去拉谢怀盛:“我叫你走!”
四府的修达老太爷顿了顿拐杖,表示他有话要说,谢怀安仓猝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听这老太爷道:“我们家世代为官,为何俄然要开纱厂?”
谢怀骋从速号召堂中各位:“闻声了吧,太子爷都这么发话了,来,我们都先走。”
谢怀安没让他们猜太久,祭祖典礼以后家里人本应照辈分顺次退出祠堂,但他却叫住了大师:“有件事情,要与各位叔伯兄弟通个气。”
谢怀安仿佛是没闻声,持续道:“入股一事,买不买,买多少,全凭各家志愿。但做买卖这事成败看天意,如果成了,各家分利,皆大欢乐,如果不成,这入股的钱,本家也不会还给你们,毕竟繁华险中求。”
谢修达将目光投向谢道中:“纱厂一事,道中晓得吗?”
谢修达厉声问道:“你同意?”
谢家要在腊月二十九号祭祖请神,有很多人打了这一天的主张,要好好问问康利谢纱厂的事情,有平辈的堂兄弟来套近乎,说在哪家店里发明了甚么好玩意如许的大话,然后状似偶然提一句:“对了,我听人说老在焦山瞧见你,你做甚么去了?”
谢修达重重哼了一声,率先向外走去。
“荒唐!”谢修达斥道:“嫡庶有别,如何能如许随便让来让去?如果连族长之位都能让来让去,那还辨别本家和旁府做甚么!”
他走以后,那群堂兄弟中一人便忿忿道:“瞧瞧他这态度,摆明是不想说,要我看,也别装模作样地拐弯了,直接去问到他脸上,本家本来就该养着旁支,我们跟他客气甚么!”
谢怀安当然不能说因为他感觉大清气数将尽,便随口扯了个来由:“土法织布已经乏人问津,我们家是靠收租度日的,如果棉农停业,家里也好过不了。”
谢怀安点头:“能够,诸位堂兄弟先请。”
谢怀安脸上笑意浓了点,他双臂在胸前盘起来,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