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苏岚对着躬身告别,苏晋暖和一笑,暴露了宋凡从未见过的模样。
“得空,你进宫探探贵妃吧。”苏晋拍了拍苏岚肩头,未着华服锦袍的苏晋显得也有些老了,鬓角的白,掩蔽不住。
“列祖列宗在上,吾为使亲告,皇子瑞,今即天子位……”
阳光穿云而过,照彻太庙前华表,沿那一道中轴线,穿过伏地的群臣,直落到重新站起家来的纳兰瑞身上,忽有种天光照彻的庄严。
“安仁回返后定将奉告皇兄,先代皇兄谢二位美意。”
“黄天在上,列土为证,今楚皇子瑞,即我主之位,特告彼苍厚土,佑我国度……”
身后五百羽林卫,皆着大礼时礼服,配轻甲,重剑上朱雀纹以朱砂涂之,簪红缨,着深蓝袍服,以示勋卫之分歧。京中四军,只要羽林卫乃是勋卫,欲入羽林,先问出身,非四代以上之世家后辈不得入,故而大典之时,卫戍之军,也只要羽林堪任。
苏晋又宣圣旨,奉先皇后李氏、刘氏为太后,册封太子妃王氏为皇后;订立仍用延熹年号,至来岁一月月朔改元贞观。
“本日宗正使,是敏王,并非德王。”苏岚趁此喧哗,含笑看着玄汐,“玄郎妙手笔。”
“齐皇美意,岂能推却。”纳兰瑞欣然浅笑,回看向司徒岩若,“睿王觉得如何?”
苏岚飞掠而出,上红缨在风中拂动。身后苏家宅邸前的苏晋,瞧着她逐步消逝在这朱雀大街上,缓缓对着身边的管家苏誉道:“我啊,还是老了。这个天下,该是这一代的了。”
“夫天生蒸民,树以司牧,三灵辅德,百姓与能。朕祗膺灵命,肇开宝历,声教所覃,无思不平。但是万几填委,九区辐凑,明不寐,极夜观书,听政费心,经谋损虑,沉思闲旷,释兹重负。咨尔聪明神武,德实天生,君人之量,爰备夙成象纬告徵,灵命斯在,朕是用上稽苍昊。俯顺黔黎,推而弗居,就垂显号,致天子位於尔躬。今命安国公苏晋、宁国公玄昂以玺绶授尔,其纂承洪绪,对扬休命,式隆宝祚。”
群臣起家,发展而出,苏晋玄昂,奉纳兰瑞登帝辇,禁军抢先开路,帝辇缀后,世家家主车架鱼贯而出,即便是被囚禁在府的李由,亦是现身此地。
“不敢。”
“诸卿,起。”纳兰瑞自苏晋、玄昂之手接过天子玺绶,大声道,语音当中有着一缕不易发觉的冲动。
这一厢,纳兰瑞已是受足了百姓朝见,复又与齐朗并肩步下城楼。
“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群臣伏地而拜,三声山呼。
“爷爷。”苏岚神采谦恭,拱手施礼问安。
“德王妃失礼,足见德王治家不严。一介王府尚不能治,如何为纳兰皇族之族长,如何为宗正教养皇室?”玄汐神情安肃,冰霜之色亦如平常。
宋凡一勒缰绳,翻身下来,道:“见过国公爷,侯爷。”
仆人将紫云牵了过来,苏岚利落上马,绛红色的批示使号衣,腰间配惯用的青冈长剑,以红宝镶嵌,金丝累刻鸾纹,显得豪气逼人。
太和殿内,已是改换了一身明黄龙袍的纳兰瑞缓缓坐定龙椅,改十二流冕为冠,十三飞龙回旋而上。御阶之上,昔日寒微皇子,或是温良贤王的脸孔已是恍惚,只剩下那神采庄严而寂静的新帝,如隔人间,如在云上。
帝皇即位,先祭先人,再告六合,而后回到皇宫太和殿宣诏受群臣朝拜,再登城楼受百姓朝拜,才算是礼成。
“本日天气极好。”苏晋手握着黄花梨拐杖,也走到了苏岚身边,“是个好兆头。”
苏岚站立纳兰瑞身后,身边恰是一身绛红色的玄汐,此时百姓山呼万岁,京兆当中,一派欢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