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容禀。”那人身下的雪花被大殿的热意融了大半,倒叫世人看出了此人着的是六品京官服色,细看当是京兆尹6之言部下,“下官是京兆尹六品司马刘安,事出告急,不得已冒死闯宫,实不敢担搁,请陛下定罪。”
“是。”那人磕了个头,道,“三刻钟前,京兆尹狱中罪人江源所押牢房被刺客突入,统统看管江源的狱卒无一幸免,江源为刺客重伤,现在6大人已请了太医诊治,臣入宫前,他还是存亡未卜。”
“陛下息怒。”郑彧之父,郑氏家主郑铎缓缓起家,待天子点头后,他便问道,“刺客几人?可有活捉?有何形貌?太医可有说江源可否救过来?”
苏岚与他目光一对,待看清那核阅当中深藏着浅淡笑意后,他也只得缓缓起家道:“回禀陛下,臣初七接陛下调令,着羽林卫代替京都四门保卫,三刻钟前,应恰是换岗之时,故而羽林卫碰上了这事,倒也说的通。”
“臣,遵旨。”苏岚缓缓下拜,行动微微粘滞,落在世人眼里,倒真读出了几分难堪的模样来。
“苏岚啊。”天子浑浊的眼里划过一道精光。
天子彻夜精力倒还不错,脸上竟也可贵带了笑容。同群臣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还兴趣颇高地同几位家主饮了一杯,饮罢,便叫开宴。殿宇里是一片歌舞升平,仿佛御阶下空着的阿谁位子没有人瞥见,至于几天前朝堂上的轩然大波,更是没人提起。
待又叮咛了郑铎几句,天子的脸上浮上了较着的怠倦,只听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本日朕身子不爽,便先行一步,老三,且留下代朕号召各位臣工。”
“刺客共四人,我等杀入之时,有二人与我们比武,一人趁机逃脱,而另一去刺江源之人,尚未到手,见此景象,便仓猝刺了江源一剑。幸的羽林卫巡防京畿四门,闻讯前来,助我等将这刺客三人活捉,那逃脱之人也已遣人去追。只是,羽林卫宋将军禁止未果,那三人已然他杀。”刘安缓了神采,言语倒也清楚起来,话音落下后,便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口称极刑。
“臣在。”
御座上的天子,面色惨白,脸颊上浮着病态的嫣红,一身龙袍,也难掩面上的倦色,明显是身子非常不好。天子自客岁一场风寒后,身子便每况愈下,不到六十的年纪,却仿佛是没有多少光阴了。几日前,更是大怒了一次,传闻这几天,竟似还呕了血。
苏岚的眼笼着一层薄雾,迷迷蒙蒙,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机,一只手固执酒杯,另一只手倒是微微团起,在膝上悄悄的叩着。蓦地那手停了下来,目光则飘向那御阶另一侧桌子上的人,那人目光温润,与他目光一触,只悄悄地点点了头,苏岚那手便又是一叩,紧接着大殿外边响起呼声,靴子急踏地出的“哒哒”声划破这歌舞升平。
“上元佳节,各位臣工莫孤负此良宵美景。”那人站立于御阶之下,邀群臣举杯,神采还是儒雅未改,一身亲王服饰穿戴于身,皇室严肃当中却也别有亲热之态,只感觉此人有如竹林君子,直让人观之便有如沐东风之感。
郑铎如本年近四旬,容色清隽,全无一丝老态,那一双桃花眼与郑彧真真是一个模样,父子二人虽是面貌相仿,气质却截然分歧。郑铎倒不似个世家家主,更像是书院山长,面色暖和,儒雅之至,即便是现在也让人有如沐东风之感,可如许的人,偏是主司科罚的刑部尚书。
“是何事,竟失了体统!”王家家主王钰哼了一声,抢先斥了那一身雪花吃紧入殿的人,“上元佳节,惊了圣驾,你可担待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