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千洐心头一沉,想的也是带侧重伤的破月,极难脱身。但面上不露分毫,眉宇中竟似有些怠倦,嗓音亦是嘶哑:“我既答允,自会做到。我有个要求——去杀赵初肃前,让我同她待一会儿。”
电光火石间,一道刀光电闪雷鸣般从天而降,腾空斩断步千洐背后的夺命箭矢!步千洐后背一热,怔然回望,却只见破月纤瘦的身子与本身紧贴。她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缕黑发自髻中散落,悄悄垂在乌黑的脸侧。
“好,我承诺你。”他答得毫不游移,话锋一转道,“只是赵初肃身边妙手如云,要想取别人头并非易事。如果一击不到手,再难成事。五日太短,半月方能成事。”
步千洐虽对他毫不害怕,闻到酒香,倒是暗咽口水。赵魄似发觉到他的馋意,给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从食盒中拿出些酒菜,摆放在步千洐面前。
过了半个时候,小兵将煎好的药送来,军医撬开破月的嘴让她服下,起家道:“夫人的伤,再过十天半月,应无大碍。”
赵魄眼睛一亮,笑容加深:“义弟快人快语,公然真豪杰。本王也不叫你难堪,只要你发誓拜我为主,供我差遣,我保你与弟妹一辈子完竣伉俪,繁华繁华,决不食言。”
数步外,赵魄连滚带爬,灰头土脸。他伤势并不重,在亲兵搀扶下站起来,喘着粗气吼道:“绑了!”
步千洐心头一震,赵魄此计甚毒,杀了赵初肃,再传出步千洐叛变的动静,北伐军必将军心大乱;而他步千洐,即便不投奔青仑,此生当代也不能容于大胥了。贰心中一时没了战略,便想多拖得一日是一日。
步千洐也不废话,拖着沉重的枷锁,拿起酒壶,抬头咕噜噜一饮而尽。放下酒壶,眸色伸展:“好酒。”
赵魄放下筷子:“义弟喜好,明日便将我汇集的数百坛美酒搬过来。”亲卫恭敬答是。步千洐面色安静:“既叫我声义弟,不知你将弟妹如何了?”
步千洐模糊看到破月腰上暴露的一小块惨白肌肤,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而她嘤咛一声,蹙眉咬唇,仿佛极其痛苦。他强即将目光移到赵魄脸上,嘲笑道:“你既不信我,到底要如何?”
想到破月这几日受尽伤痛折磨,步千洐心如刀绞,按捺肝火道:“你要如何我都承诺,当即替她医治!”
可他没有破月的动静。
“我在这里。”步千洐丢了鸣鸿,紧紧将她抱入怀里。
她晃了晃,身子缓缓向后倒去。步千洐仿佛感遭到脑筋里有甚么东西,也跟着她的倒下而断裂,仓猝抬手,将她抱住。却见她右腰一支长箭对穿,手脚各处更是有无数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早将她的月白襦裙尽染。她掉头杀入重围,早已伤痕累累筋疲力尽。腰上这一箭,恰是方才救步千洐时被暗箭所伤。
数名亲卫持刀庇护,赵魄缓缓走到了牢门外。亲兵搬来桌椅,安插丰厚的酒菜。赵魄款款坐下,也不看步千洐,举杯独酌,神采悠然。
赵魄淡笑:“去杀小我。”
这话本是赵魄说他的,现在被他如数偿还,赵魄不怒反笑:“那你要如何?”
“好。”步千洐面沉如水,没有半点游移,“我步千洐此后便是赵魄之仆,一世听候调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叫我五雷轰顶、身首异处。快救她!”
步千洐心头嘲笑:“你要我如何证明?”
方才在林子边沿,见他义无反顾地折返,她竟然一点都不惊奇,一点都不怨他再次丢下本身。将军百战死,她对本身说,多么豪情悲壮的言辞。可从没人说过,对将军爱之入骨的女子,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