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国,天顺十四年。
“蒋振,你就这般恨我,一点都不顾念几十年来的伉俪情分?”周雨睛大惊失容地喊道。
“我感激你在蒋家最困难时嫁给我,也感激你这些年来的支出。当年我为甚么娶的你,你比谁都清楚,你的那些个下作手腕……”他咬了咬牙,长时候不语。
蒋宏建心中暗喜,只脸上不动神采。
周雨睛拿起手边的青花茶碗,狠狠的缀上一口,左手的佛珠转得更快了些。
老妇人持念珠的手一滞,怒急反笑。
“我欲何为?蒋振,我嫁给你三十多年,我要甚么,你内心莫非会不明白。若不是你逼我至此,我又怎会痛下杀手。”周雨睛眼中含悲,转过脸对着大儿子道:“宏建,跟你爹说说吧!”
蒋振跌坐在椅子上,脸上尽是伤痛。
“孽子,你这个孽子……”蒋老爷冲动的走到大爷身边,忽又回身,双目喷火,狠狠的看向老妇人:“另有你,你这个毒妇,我必然要休了你,休了你啊!”
蒋宏建,蒋宏生对视一眼,复又垂下了头,心头不约而同的叹出一口气,堂屋内顿时一片静然。
“也好,老爷喜好平静,我就陪老爷到老宅住些天去,虽说偏是偏了些,倒还平静。”周氏欣然作答。
蒋振惨淡一笑,眼中俱是哀伤:“罢了,罢了,惹不起,总还躲得起。从今今后,我也不肯再见你,免得我一看到你,切齿腐心,夜不能寐!”说罢,冷哼一声,甩袖扬长而去!
蒋宏生猛得抬开端,忙道:“母亲,这如何使得,她……”
周氏边用余光打量蒋振的神采边说道:“你大嫂虽说贤惠,到底读书少些,不识得几个字。欣悦、欣愉两姐妹也都不小了,渐渐也要相看起来,元青的婚事更是草率不得,这些都是府里的大事,够她忙活几年的了!”
蒋振始终闭着眼睛未曾看周氏一眼,仿佛已经睡着,唯有起伏的胸膛泄出一丝情感。
“我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牲口,那是你亲弟弟!”灰衣男人倾身而起,瞋目相对。
“宏生熬了这些年,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你父亲这分歧仕,你一个知州是跑不到掉的,到时候母亲托你娘舅在京里帮你办理一下,花些个银子,寻个富庶的处所呆两年,再渐渐往上升。”
蒋宏生难掩心中欣喜,却又顾忌着一旁跪着的大哥,谦恭的点了点头。
“父亲,母亲只生我与二弟两人,哪另有别的兄弟姊妹!”蒋府大爷蒋宏建略有些委曲的说。
一身青衣的二爷蒋宏生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大哥,欲言又止。
周氏抬了抬手,止住小儿子说话:“顾氏知书达礼,秀外慧中,是你父亲为你看中并求来的。他看得上的人,不会差,这个家交给她,我是最放心不过。”
蒋宏建见母亲锋利的目光朝他看来,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母亲把她嫁奁里西郊的一处小庄子给了二叔,算做赔偿。余下的翠玉轩,是父亲您的私产,也是年年亏损的紧。二叔那儿,母亲折了五千两银子给他,又暗里补助了五千两算作安家费,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过日子是尽够了。”
“父亲!”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叫道。
上首坐着一名描述俱憔、面露悲色、头发斑白的灰衣男人。下首是位身着绛红色缠枝牡丹团花褙子,灰紫色鹤纹马面裙,手持念珠的老妇人。堂下跪垫上跪着两个青年男人。
夏季子时,万籁沉寂。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相互的眼睛里看到了忧色:“统统都听母亲安排!”
蒋振寂然往太师椅背上一靠,双目紧闭,手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把,青筋暴出,恨道:“好,好,好……好个侯府令媛,好个繁华繁华,周雨睛,这些年我竟忘了,你身上流的也是那安南侯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