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瞧瞧女人的绢子可有少。”雪雁也吓了一跳。
听月笑:“急甚么呢,总得等我回了女人的话来罢。”说着往榻边来见黛玉,“宝二爷那边不哭了,现现在只满屋子寻绢子呢,说是往年女人用过搁他屋里的。”
“女人下回不要再纵着青鸾了,今个儿她敢上门问罪,指不定下回还要如何登鼻子上脸呢。”云莺却仍纠结着这个。
“他要割就割自个儿的袍就是了,做甚要寻了女人的绢子出来糟蹋。”润妍非常不满。
“没让她要去不就成了。”娴雅当时没让润妍出面,自将物件索引另抄了奉上来——那索引记得极细,莫说物件的款式、采买店铺,就连工匠也都一一说明,平儿虽连连感激,只是那眼里的讶然是如何也没掩住。这两页确比起什物更便利人偱例采买,但她家奶奶的意义她又如何不晓得……,娴雅想到此那一本端庄的脸到底没绷住,不由就撇撇嘴轻声道:“也没见着我们林家的东西都是好的。”
几个丫头磕了会儿闲牙,就见听月打内里出去,忙抢着问道:“那边屋里如何样了?”
“……我今儿瞧老姐姐身子还好,已能下床走动了。女人让带畴昔的那几样小菜她都爱的紧,特别是那道醋渍青瓜,酸酸爽爽的,单那一样就着她就吃下去半碗粥呢。我就做主同春柳,噢,田福家的说了,将本年南边新到的时蔬各色都给她留了些……”
提及青鸾,黛玉觉着她与袭人美满是两种性子,肠子虽直,办事也还大气,按说仗着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面子也能弹压得住宝玉房里那一堆精怪。可惜宝玉对他那一屋子里丫头还是一味地放纵,倒是他做好人,青鸾来做白脸,中间又夹着碧痕、睛雯两个论起来职位也不输她的房里人,这高低里的花腔儿就多了起来。只瞧得黛玉好笑不已。这丫头老是不按自个儿的身份做事,嗯,或者说,不给自个儿做的事找个合适的身份,老是有本领来回地折腾自个儿,将自个儿的命过得越来越苦——上辈子她内心装着贾琏,人还没畴昔呢,就帮着凤姐偷上了贾母的东西,落到大老爷眼里自是要讨了她去想人财两得。虽说在贾母跟前乌喧喧闹了一场绞发明志混了畴昔,到底她不肯嫁老子,也嫁不成了儿子,最后老太太有个不好她那条小命也就算交代了。现现在呢又是如许,为求今后能成为抬着进门的偏房,现下就硬撑着在明显有两个房里人的宝玉屋里管事,偏碧痕、晴雯又都不是好相与的,时不时地调嘴弄舌、拨火点灯的,弄得青鸾这当家丫环的位置都坐不稳,也不知如何才气熬得成姨奶奶呢。这话往好听的说呢,就是心气高,有傲骨,往实话里说呢,也不过是个眼大心空,犯得着同她急甚么呢。
钱嬷嬷今个儿是归去瞧奶娘王嬷嬷的,这位打上回为着黛玉受辱哭晕畴昔后,身子就更加地差了,经了场倒春寒后竟起不得床了,不得不挪出院子涵养。黛玉这些日子顾虑得紧,故而请她畴昔瞧瞧。一时钱嬷嬷由得她闺女婢候着换了身衣裳就进内里来回黛玉的话。
钱嬷嬷沉吟一下,她教的是礼节,管的是端方,可……,“女人在这府里是个甚么景况,我们再没有不晓得的。先时都是那样了,现在他家女人进了封,那一名的脾气只怕会更加的大了……按理我不该说这话,但,端方是死的,人是活的,万没有为了端方憋死人的事理。……现在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更加的不好。纵是她再心疼你,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的,”她见黛玉打镜中望定她一脸不解,不由笑了笑,一边结着她的发辫一边道,“这内宅里的事儿啊,多得是学问,一辈一辈多少女人们揣摩出的顽意儿,女人就是再聪明又那里晓得的完呢。别的我也不脏了女人的耳朵,只说一样罢。女人总记得前个儿史大女人来还同女人提及她婶娘总带着她各处应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