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觉着怀里的人儿已经消了气,贾母笑着看向两个老嬷嬷:“带女人去见见她两位母舅,好生服侍着,只说我说的,可不准再惹女人哭了。”刑氏传闻也要与黛玉同去。贾母想了想,道:“也好,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黛玉自外祖母怀里起来,向各位亲戚福了福,随了刑氏与两位嬷嬷,带着鹦哥出了门。
内里齐嫂闻声了,带着钱、王两位嬷嬷并三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出去给贾母叩首。贾母一一细细看了,向齐嫂道:“难为你家老爷一个大老爷们,独力养着玉儿,已是艰巨,于这内宅里的礼数上不熟,倒也情有可原,只你们也是白叟了,怎地不提点提点他,女人这才得两个嬷嬷,如何看顾得过来,另有这丫头的个数,也是着三不着四了……如许罢”她转头望向凤姐,“即到了我们家,就按着我们家女人的端方办吧,对了,鹦哥儿,你来……今后你就服侍着林女人罢” 说话间,茶果子也端了上来,凤姐脆声应着贾母的话,又捡着贾母爱吃的,奉了几样茶果过来,鹦哥已自端了盘茶点立到了黛玉身侧。黛玉望着面前那位比雪雁大不了多少的丫头,不由眨了眨眼,再次奉告本身,现在不是发楞的时候。
大舅母刑氏言语不丰,黛玉也乐得躲会儿清净,坐在车中摇摇摆晃地回想着方才堂上的景象。贾琏本年应是二十岁了,四年前结婚,应是十六岁,莫非,当时娶得的,是只得十岁的凤姐?这相差六岁,再过几年倒也无妨,只是放在结婚当时,十岁的凤姐,这个,也太小了罢,难怪凤姐性子张扬不知收敛,或许,与她的春秋有关罢……
一时到了地儿,大娘舅略见了一面,也是温言相慰了几句。黛玉用心打量了一二,天井厢廊,娟秀小巧,并一屋子美姬丽妾,确是个和顺乡,繁华处。可惜,无一处,无一人,有为她母亲披白。是以黛玉对她的这位大舅,母亲的长兄,也生不出多少敬爱之心。
“有没有,甚么要紧。找不着,也该顺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mm去裁衣裳的……”黛玉本置身事外埠旁听着,猛不丁听到王夫人提起衣裳来,方知本来竟是冲着她来的,一时内心只如被猫抓了般,生疼生疼。她此时穿得,自是红色孝服,因为是来见祖辈,黛玉为着母亲,也不好太刺激外祖母她白叟家,是以穿得并非斩衰,只是一身素色的布衣,头上除了白绳,也饰了两朵素花。依她现下的身份,如此这般已是最大的让步了,那里能穿甚么缎子,更莫说其他的色彩了,王氏此话,难道直指她带孝进府?
“对了,凤丫头,月钱放过了未曾?”二舅母王氏看似闲闲地提起此话时,黛玉正抿着口茶,听得这句,一时忍俊不住,给呛得咳嗽了起来。惹得贾母关爱不止。鹦哥忙给黛玉抚背,一屋子的人都望将过来,倒将王夫人这话临时打断了。
“瞧林女人这身子,想是,有些不敷之症吧。常服何药,怎地不根治了?”王夫人高低打量着黛玉,体贴肠问道。
她自进府来,除外祖母一身素净外,未瞧着这府里的男女为她母亲――她们远亲的小姑、姑妈带了那怕一星半点的孝,母亲离世也才半年不足,可莫说“大功”、“小功”*1了,贾府高低,就没见多少素色。本身不顾人伦,却竟然敢提及她的衣裳来了。她低眸理着衣袖,暗里只把牙咬得生疼了,心中一口闷气憋得她要落下泪来,俄然对这一室的姹紫嫣红分外的讨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