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待选”开的恩,只怕一定只要一次,应是那年天子说后,就一向放宽了限定,不然,又不是选秀,断没有选一主要花上两三年时候的事理。薛宝钗,为了这个兄弟,还是迟误了好几期的待选罢,以现在十2、三岁都能够嫁人的民风,这十4、五岁才去待选,年事确是大了些呢。只是,这香菱的娘,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噫,一定一定,她虽说几头都沾着点亲戚,可从无来往,何来情分。恰是要早早地进京,与各府来往着才好……
三则,贾府与薛府,两家只能算作连襟。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嫁出去的姐妹也是各归夫家的,再如何姐妹情深,要叙亲情的,也只说住个三蒲月的,断没有这般一住经年的,到底是外姓人家呀。按理那位升任九省统制的王子腾王大人才应是薛家该投奔的端庄娘家人。就算薛家进京时王子腾“奉旨查边”,但家里夫人也是在的,且厥后王子腾回京了,这薛家还是住在贾府,没有挪动的意义,实乃奇特。――此也是黛玉最体贴的题目。
想来正因为这宝钗待选是薛蟠脱罪的包管,以是薛家才不便在应天府报名罢。一则薛蟠命案在身,不说薛家这式微了的“江南一霸”当不当得起天子开恩后的“官吏名家”一说,只说以薛家出了这类恶事,薛宝钗若想要在应天府报名,知府大人这关,就一定过得去。是以薛家只得鼓吹说要入京投到舅家名下待选,脱了应天府的统领,方能包管宝钗安然报上名。二来如此方能让薛蟠名正言顺地“送妹待选”,离了金陵罢。诸如甚么“京中常有娘家人来接如许的话”,大略也是曹公掩实之虚言也,纵真说过,也一定象是说与薛白痴听的,只怕只打单应天府时所言罢。――这入京待选,妙得是“入京”二字。
王子腾当时恰是官运亨通之际,不乏借力之处,并非少不得这么一个“有能够”的机遇。反是薛宝钗若真的选上了,需向他这位娘舅借力之处多矣,是故王家行事谨慎,不求锦上添花,但求白璧无瑕,并未着意招揽薛家。
再说这薛家投往贾府之因。细细想来,也决非为着明面上曹公所说的启事。这大户人家的亲情,从根上论起来,只怕还脱不了个“利”字。而薛家带来的,除了一个极有望攀高枝的女儿外,另有一个犯太重罪的儿子,这机遇与祸害的题目,乃是一柄双刃剑。王、贾两家,各有算计。
既然拿话唬住了应天府知府,薛家自是要立时办理了行装,离境而去的,这一出应天府地界,只要寻不着薛蟠,就没法审案,自也没法科罪。纵是知府幡然觉悟,已是为是晚矣。只是这薛家也怕那知府真要拿人,为免着了陈迹,被人拿着,京中的王家贾家自是不敢去的,只得在外“玩耍”至结案以后,方才敢在都城现了行迹,投到贾府门前。――由此可知,薛家势弱,胆怯至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