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得虽好,可她却忘了史湘云并非是一大早就到,是以早上去给贾母存候时,老太太不免多瞧了她几眼。黛玉不待老太太发话,已笑嘻嘻地往老太太身前一站,侧头笑问:“老太太,今个儿我这一身,可象不象您的亲孙女?”
婆子们去了一会儿返来道:“太太带着宝玉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除服
黛玉到底不熟,略说了几句,少不得就垂垂今后靠了靠。稍离得远了些,湘云那大说大笑的模样看得反而更是逼真,想想大师都是一样的出身,她比本身还要难过些,却仍能这般刺眼地笑着,真真可贵。
贾母看着她笑道:“可不就是你。”说着也将惜春搂过来在榻边矮凳上坐了,昂首向迎春二人道,“本日云丫头要来,你们也别往学里去了。姐妹们悠长不见了,正该聚聚。”转头又问中间的人:“宝玉呢,还在他老/子那边?”
何如黛玉这几年来已是穿惯了素色,一时总嫌嬷嬷丫头们将衣裳配得过分俗艳。不想贾母顺从京中风情,尤觉着她穿得过分素净,特地又从本身的梯己库房里寻出两匹光彩素净的蜀锦来与她添妆,闲时还常常点拨下黛玉的钗环配饰。黛玉眼瞧着本身是件衣服都有花,没织纹理的也要绣出朵来,非论别人再如何奖饰标致她本身都瞧着眼晕。偏老太太兴趣愈来愈高,竟似一发不成清算。倒让黛玉这些日子多少生出些“恐衣症”来。何如那日回身下去换衣时,不防备叫她瞧见贾母笑容微退间,竟显出些许泪光来……黛玉心头一软,遐想当年外祖母她大略也是这般为母亲遴选打扮的罢……罢,罢,只当我彩衣娱亲好了,下去再换一套来。
黛玉这才知是要见着史湘云了,想了半晌,道:“二姐姐她们明日也是一处的罢。不要这件。取了府里这季新制的来看,就是与二姐姐她们一式的那几套。”明天的配角可不是她,老太太只怕是没工夫过问本身,恰好消停点与大众打成一片。并且她与史湘云,她们俩初识时干系可不太好,还是低调点罢,是以又叮咛道:“头面金饰也一样。”
黛玉因着脱孝后接连去林家两位叔兄处拜访,中间又抽暇看了看上一季的账簿,为着这别名正言顺地远着宝玉。几番下来,这动静就不大通达了,只到前一夜才听得紫鹃为着配衣服提了句:“……听申明个儿史大女人要来,女人只怕也是要去见见的,就穿这身可好。”
黛玉本在看书,耳入耳得半句,遂随口问道:“史大女人是谁?”
世人方齐,就听内里丫头们往里传:“史大女人来了。”由远及近一声声递将出去,黛玉正说怎地传得这般快,却听门口的丫头们还未喊完呢,就见着一个女人几步转进屋来,也不等人上去接,已在贾母座前拜将下去,口中如蹦豆子般劈劈啪啪隧道:“见过老太太,老太太安康。”说毕一昂首,瞧见王夫人坐在侧旁,又自纳头便拜:“见过太太,太太安康。”也不待人扶,就又起家向贾母座前依去,边笑边唤道:“老太太,可想死我了。”
两人略说得两句,湘云眸子一转,又跳向一旁笑道:“二姐姐,你长得这么高了……探春你可比我矮,这是惜春么,本来那么小得一点。爱哥哥你……”她这么热热烈闹地说了一圈,几个姐妹也相互应和着,一时只觉着热烈极了。
紫鹃想想,笑叹道:“说来这史大女人也是个薄命人,她闺名唤作湘云,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女,极得老太太的缘,打小就在我们府上常来常往的,一年里只怕有一多数儿的日子都住在我们家。宝玉住的碧纱厨,往年就是她住的。对了,现在奉侍宝玉的袭人,另有跟着她去了的翠缕,当初也是我们家老太太专门指给她用的呢。……不过厥后史侯夫人没了,她才家去的。谁曾想不到两年,史侯爷也走了。她父孝母孝两重身,守了近五年的孝,前几日才除的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