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魄横着听月拧着嘴道:“哟~,晓得你们林家端方大……”边说边拿掸子下死力地掸了两下几,又低声嘀咕道:“可惜这是贾府。”
“呸,这话说得假,前个儿还同我说尤大嫂子娘家两位妹子你都见得着,另有甚么‘一动一静,风韵各别,却都是天仙普通的人物’,怎地就见不着四mm了。”
宝玉笑道:“昨晚缮国公府上来报,说是国公夫人没了,太太同大太太今儿一大早就要过府去,已差了玉钏儿过来讲了,让我不必畴昔存候了。”
那郑家媳妇来了两回了,那里是来告罪,竟是卖着脸面要黛玉往贾母面前给虎魄讨情的。黛玉不是那等有风驶尽帆的人,虽不肯给这个情面,却也不肯再获咎郑家媳妇,落个刻薄下人的名声。只是上一回已同她客客气气地打了一个时候的太极,这一遭确是懒得见了,是以她仍往贾母房里来,脱了鞋袜上了榻,依着贾母躺了,只说老太太的被子香暖,要来蹭觉。贾母被她哄得高兴,捏了捏她的腮,高欢畅兴地搂了她这个香团子歇起了午觉。
黛玉就问:“便是国公府上,想必尤大嫂子也是要去的了?”――尤氏打丧仪开端起直病到现下,总有个把月了,到现在也没传闻见过客呢。
两人正东拉西扯地闲话了半晌,方有小丫头过来回说老太太起家了。两人遂一起往正屋里去。
他不出声也还罢了,恰好特特地说出这番话来,黛玉发作不得长辈屋里的丫头,发作他却半点不难,红了眼睛一手夺过衣袖,冲宝玉点点头,连说了两声好,转头冲进阁房。听月恨恨瞪了宝玉一眼,吃紧跟将上去。宝玉闻声身后虎魄嗤声低笑道:“偏只会告状。”宝玉不由苦笑道:“好姐姐,少说一句罢。”说着一撩袍子也跟了出来。
宝玉见两下里吵将起来,倒先不忙顾他自个儿的面子了,只要将两边分掰开来,故而笑嘻嘻地来拉黛玉,“我们尽管在内里谈笑,倒是要叫老太太等急了,还是先出来罢。”说着就上来牵黛玉的衣袖。
宝玉一顿,暗悔自个儿一时忽视,好好地提起这个来,只特长掩了嘴咳了声,道:“……那日前头来了客,我同珍大哥哥一处见客去了,倒不大晓得。”不大晓得,就是晓得点的,偏黛玉只当未曾瞧见宝玉吞吞吐吐的模样,只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整日里人来客往的,倒难为琏二嫂子辛苦,里里外外看顾得全面。”语气虽淡,到底心下不愉,不免将“里里外外、全面”几字咬得份外埠重。
虎魄板着脸丢开手去,皮笑肉不笑隧道:“我们本就是个主子命,不做这个做甚么。倒是二爷虽说是主子,也得放尊敬些才是,到底我们也是服侍老太太的不是。”边说边斜着眼盯着黛玉。
“她成日拘在尤大嫂子身边呢,尤大嫂子身上不好,我倒不好多扰了去,倒是少见……”
“几日不见四mm,可贵竟懂事了。”明里是夸惜春守礼知进退,宝玉却知是在嘲他不过是个浊物尔尔。他也不气,只厚着脸皮混笑道:“尤家两位姐姐也不大同我顽,倒是同蓉儿他们一处的多……”
未几时婆子们摆上碗碟,黛玉方清算了表情,起家扶着贾母入坐用餐。宝玉目睹得黛玉好轻易好了,自不会再去触霉头。一时用罢饭,宝玉自往东府里应卯。偏黛玉心眼小,出门时特地摆布瞄了两下,确是不见了虎魄,让她心中不由一暖:贾母待她,确是与宝玉无二……
想是如是想,黛玉也偶然穷究,只同宝玉道:“我这身子也一贯不好,却未曾去瞧瞧她,你这几日如果去瞧她,且代我问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