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康乐郡主最是孝敬,定不肯见到太后为她劳心伤神,太后可要保重身子。”
苏妍回身,那妇人站在池中木桥上朝她遥遥道:“这些莲蓬还能熬上两碗粥,女人如果不嫌弃,一个时候后在来藏经阁前等上一等,我把粥给女人送来。”
回到寮房流萤迫不及待翻开食盒,只见红漆嵌螺钿的食盒中安设着一半大青瓷并蒂莲缠枝盖碗,碗中满铛铛的盛满了软糯的莲子粥。
月芝嬷嬷面上透暴露些许欣然,“娘娘在此清修不与外人来往,婢子本不该多事,可……”
“当真?”流萤半信半疑。
月芝嬷嬷笑道:“这么些年了,婢子内心想甚么,娘娘总能一眼就看出来。”
临窗安排的黑漆万字不竭头三围罗汉床上,一妇人斜靠在妆花迎枕上看动手中的经卷,她着一素白棉袍外罩一层纱衣,如云青丝绾成一个髻松疏松散坠在脑后,只斜插着一只白玉簪。
太后抬了抬眼皮,放动手中经籍看向月芝,保养得宜使已年逾四十的她现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她神采淡淡道:“月芝,你内心有事?”
妇人看着她垂首时脸部的线条和带着羞意的笑,眼里滑过一丝记念和欣然,不由便多说了两句,“女人是来寺中还愿的?”
流萤这才踌躇着捧过碗,临下口之前又连连看了苏妍好几眼,待见她当真不想吃的时她方才捧着碗又是一番狼吞虎咽。
苏妍带着流萤将近转过藏经阁的侧门的时候,身后妇人叫住了她,“女人。”
还是前几日见到的那位妇人,苏妍看她臂弯挽着一竹篮,想她亦是为池中的莲蓬而来,看了看池中所剩无几的几朵莲蓬,苏妍侧身让开路,道:“夫人请。”
“凡事本就该讲个先来后到,更何况夫人年长,我等小辈让上一让也是该当的。”说着苏妍垂首略显羞怯的一笑,又道:“我只是在寺中的日子长了些,腹中寡淡,馋嘴罢了,却也不是非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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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方才点头应允。
妇人闻言问道:“女人想也是喜食莲子之人,却为何主动让我?”
月芝嬷嬷话语里多了丝几不成察的哽咽,“婢子到现在还记得康乐郡主的模样,撒娇耍泼,娇羞喜怒……那女人当真与郡主像极了!”
只要她想,就能吃得下。
如此随便不起眼的打扮却因着这妇人周身的繁华气势而叫人涓滴不敢轻视。
思及她第一目睹到倚靠在池边的年青女子时的景象,月芝嬷嬷叹道:“可那女人眉眼间像极了……”
她将手上红漆嵌螺钿的食盒递出,“这是我亲身熬的莲子粥,女人尝尝。”
她顿了顿,踌躇道:“婢子前几日去池边采莲蓬之事碰到了一名年青女人。”
“总归有哀家护着。”
太后悄悄点头。
好一会儿,太后总算勉强安静下来,她拿起帕子点去眼角的泪珠,长舒一口气,对身前早已跪下请罪的月芝嬷嬷道:“起来吧。”
苏妍本欲推让,余光瞥到身后流萤一瞬变了的神采,推让的话到口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归去,遥遥朝妇人福身,“如此我便先谢过夫人了。”
她这一番话礼数殷勤又带着小女人家的娇俏敬爱,等闲便让人轻声好感。
说着她将碗重又推回苏妍面前似是当真割舍的下,可做这行动的同时她的目光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妍的碗。
佛光寺西南角一处伶仃辟开的院落里,表面毫不起眼的院落内里却别有一番六合,一入门便见倚墙靠着的黑漆方桌上摆放着一盆琦寿长春白石盆景,两旁顺次放着黑漆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靠近门的墙边安排着一红漆嵌螺钿高几,几上安设着一炉钧青金蓝八楞弦纹瓶,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屏风挡着厥后的黄花梨云母石事事快意的架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