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老爷此时反而沉着下来:“母亲,您别活力。韩氏的嫁奁是非补不成的,儿子担不起剥削前妻嫁奁的名声。这几年伯府日子好过很多,加上儿子的俸禄,老是能填上一部分,实在不可,就把前年添置的两个小铺子顶出去吧。”
韩氏说着把那小册子推到程二老爷面前。
这可真是一件大功德!
程二老爷拱了拱手:“韩氏,那我们就各自保重吧,后会有期。”
连女方嫁奁都不还,将来谁家女儿敢嫁出去?
孟老夫人一看,脸比程二老爷还黑。
这么些年,怀仁伯府日子从没余裕过,就算没有特地吃用儿媳妇的嫁奁,那也零琐细碎弥补出来很多。不说别的,老二存亡未卜那一年就卖了韩氏一个陪嫁店铺支撑一大师子嚼用。此时要把韩氏嫁奁分毫不差补上,伯府就要吐一口老血!
程微握住韩氏的手:“母亲,我们终究走了,可二哥还在呢。”
众目睽睽之下,程二老爷被韩氏将了一军,明知伯府填不起这个洞穴,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待韩氏一走,程彤望着程微,咬着唇不说话。
那是韩氏的嫁奁票据!
不管是休妻、和离,还是义绝,按着大梁朝的律法,嫁奁是理所当然归女方带走的。偶有那不讲究的剥削女方嫁奁,一旦鼓吹出去男方脸面可就丢光了。
冯氏还想再说,被程三老爷紧紧握住了手。
出乎料想,韩氏并没有动,而是自袖中缓缓抽出一物,放在高几上道:“各自保重这不必程二老爷提示,只是这个还是要当着各位的面措置一下。”
她本日穿戴沉香色滚花狸毛袄,上面是大红锦缎裙,脸上涂着薄薄的胭脂,端的是肤白胜雪,仙颜如花。
韩氏低声道:“别担忧,快了。”
转头望去,是程彤提着裙摆追了上来。
“冯氏,你是如何说话的!”孟老夫人瞪了冯氏一眼。
话虽这么说,程二老爷并无多少歉疚。
这些年她冷眼瞧着,韩氏的嫁奁没少给这位二伯办理疏浚宦海干系,另有二伯那美妾吃喝穿戴,比她这端庄的媳妇还强呢。再看老夫人屋子里安排,有那么一两样,暮年她可在怡然苑里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