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自说自话，“寄父嫌我们不从速找个媳妇立室，可题目是媳妇能从天上掉下来？就是掉也掉不到我被窝里……寄父偏疼大哥，说今后让小四嫂给大哥筹措一个，咋就不让小四嫂给我也筹措个？”
萧砺抿抿唇，侧头瞧见桌上的酒坛子，展臂捞过来，扯去上面的红布条，一把拍开坛口封泥，倒满一盅。
萧砺走畴昔, 拎起酒坛子晃了晃，就着桌上茶盅倒满，一饮而尽，连着喝完三盅, 再倒，酒坛子已经见了底。
程峪道：“你不是想妒忌溜白菜，我特地多加了两勺醋，这排骨炖冬瓜也是你念叨好几天的。”
伸筷子又夹一块排骨。
酒香清冽，透着股寒意。
萧砺俄然想起，明天应允了杨萱一道买花灯，吃白汤杂碎，她会不会在家里等着心焦？
旺财抱着酒坛子进了门，气喘吁吁隧道：“铺子都关着门，跑了好几条胡同才买回这坛酒。”
萧砺认命般躺下去，还是睡不着。
本应当是累极困极沉甜睡去的，他却越躺越精力，脑筋里老是杨萱倚在门口翘首等候的眼神。
钱多陪着喝完，掂起筷子夹一口白菜，刚入口，便皱起眉，“如何酸溜溜的？”
程峪倒出一壶酒，温上，另取了酒盅，倒出三盅，“明儿十八要开印上衙，我不能多喝，只陪三盅，你们俩随便。”笑着满饮了头一盅。
萧砺悄悄应着，“是我。”
程峪觑着他面色，问道：“如何回事, 内心不痛快？”
萧砺哽住，只感觉心头酸酸涩涩地软，又鼓胀得短长。
萧砺怔一下，回身回到东屋，三两下脱掉身上长袍，钻进被窝，张臂将杨萱搂在怀里。
他能让着她，就是做牛做马地服侍她也甘之若饴，唯独……萧砺抿抿唇，终是不肯在程峪跟钱多面前说杨萱的不是，抬头又干了一盅酒。
“还不到晚餐时候，喝甚么酒？”程峪往墙边架子努努嘴, “前几天小九喝剩的半坛子。”
钱多已看出萧砺有苦衷，赶紧劝道：“四哥不急在一时，冷酒伤身，等上了菜，让旺财把酒温一温，哥儿几个一起喝几盅。”又想起平常一提到杨萱，萧砺眼里就沁出笑，遂道：“醉墨轩客岁没少赚，四万多两银子，四哥这是娶了棵摇钱树呢……过年时还贡献寄父两身衣裳，寄父乐得合不拢嘴，六哥跟七哥却没捞着好果子吃，连带着我也吃挂落。”
萧砺不言语，半晌道：“大哥再买两坛酒, 没喝够。”
程峪默一默, 排闼出去, 掏一角碎银交给小厮旺财，“去竹竿胡同请钱多过来，再去买坛酒，别买烈酒，顺道看看有甚么卤味小菜购置点。”
一坛喝完，程峪催着两人分开。钱多让旺财扶着，晃闲逛悠地走了，萧砺却不走，往罗汉榻上一倒，“我睡这儿。”
明天正月十八，明天就是十七，灯会的最后一天。
钱多跟程峪就着两道荤菜，一口一口渐渐抿着喝，萧砺没动筷子只捧着酒盅，一口饮尽一盅。
程峪慎重，说喝三盅就只喝三盅，钱多酒量差，最多喝六盅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其他的酒尽数到了萧砺肚子里。
饭是暄腾腾的大馒头。
杨萱怔一下，踌躇着问，“是跟我有关吗？”
排骨没滋没味，总归是熟的，勉强也能入口。
“吃了，”萧砺柔声答复，“本来说好一起逛灯会，萱萱等了好久？”
程峪猜出几分，温声问道：“是跟杨女人闹别扭了？人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养着一大师子人，又每天为了你担惊受怕，你是男人，如何就不能让着她？”
加上刚才喝得这很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