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砺“嗯”一声，忽地深吸口气，“萱萱，有件事梗在我内心，一时想不通，在大哥那边喝了点闷酒……返来迟了。”
异化着淡淡的茉莉花的芳香。
钱多跟程峪就着两道荤菜，一口一口渐渐抿着喝，萧砺没动筷子只捧着酒盅，一口饮尽一盅。
程峪慎重，说喝三盅就只喝三盅，钱多酒量差，最多喝六盅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其他的酒尽数到了萧砺肚子里。
他能让着她，就是做牛做马地服侍她也甘之若饴，唯独……萧砺抿抿唇，终是不肯在程峪跟钱多面前说杨萱的不是，抬头又干了一盅酒。
饭是暄腾腾的大馒头。
萧砺“砰”将茶盅顿在桌子上，“再没了？”
明天夜里跟杨萱胡闹了一夜，几近没合眼。
他明白杨萱待他的好，可内心梗着刺。
小厮刚将门翻开一道缝，萧砺“腾”地挤出来，三步两步进了屋。
心便在这一刻安宁下来，像是离家的荡子终究转头，像是倦怠的夜鸟终究归巢，满内心都是安抚。
杨萱问道：“是甚么事儿？”
本应当是累极困极沉甜睡去的，他却越躺越精力，脑筋里老是杨萱倚在门口翘首等候的眼神。
明天正月十八，明天就是十七，灯会的最后一天。
程峪觑着他面色，问道：“如何回事, 内心不痛快？”
“还不到晚餐时候，喝甚么酒？”程峪往墙边架子努努嘴, “前几天小九喝剩的半坛子。”
钱多自说自话，“寄父嫌我们不从速找个媳妇立室，可题目是媳妇能从天上掉下来？就是掉也掉不到我被窝里……寄父偏疼大哥，说今后让小四嫂给大哥筹措一个，咋就不让小四嫂给我也筹措个？”
杨萱窝在他怀里撒娇，“一向比及二更天也不见人影，都不想理你了，但是舍不得……都快半夜天赋睡下，又被大人吵醒。”
程峪默一默, 排闼出去, 掏一角碎银交给小厮旺财，“去竹竿胡同请钱多过来，再去买坛酒，别买烈酒，顺道看看有甚么卤味小菜购置点。”
想到此，萧砺“腾”地坐起来，待要起家，面前又呈现纸笺上那散着头发披着薄纱的女子身形，又寂然倒下。
萧砺悄悄站了半晌，想起凌晨说好的分室二居，便轻手重脚地掩了门，走到西屋。
一向驰到程峪家门前, 上马, 将枣红马系在门口树上, “咚咚咚”拍门敲得震天响。
杨萱被惊醒，低唤声，“大人？”
萧砺走畴昔, 拎起酒坛子晃了晃，就着桌上茶盅倒满，一饮而尽，连着喝完三盅, 再倒，酒坛子已经见了底。
萧砺抿抿唇，侧头瞧见桌上的酒坛子，展臂捞过来，扯去上面的红布条，一把拍开坛口封泥，倒满一盅。
低了头悄悄吻她的额角，又吻她鼻头，最后停在她唇边，舔两下她的唇。
程峪正在家练字, 见萧砺出去, 放动手里羊毫, 笑问：“如何想起到这里来了，不在家陪杨女人？”
程峪弯了唇角笑，“要结婚的人到底不一样，之前办差返来可没这么面子。”
萧砺把腰间长刀往桌上一横, “有酒吗？”
钱多已看出萧砺有苦衷，赶紧劝道：“四哥不急在一时，冷酒伤身，等上了菜，让旺财把酒温一温，哥儿几个一起喝几盅。”又想起平常一提到杨萱，萧砺眼里就沁出笑，遂道：“醉墨轩客岁没少赚，四万多两银子，四哥这是娶了棵摇钱树呢……过年时还贡献寄父两身衣裳，寄父乐得合不拢嘴，六哥跟七哥却没捞着好果子吃，连带着我也吃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