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文心疼不已,因见她光着脚,忙把她抱到椅子上,柔声安抚,“松开手让爹瞧瞧,没事的,许是白日在太阳地里站久了,稍过会儿就好了。”
泪水好似端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往下落。
包扎结束,开口问道:“大人,我这算救了你吧?”
那人交来回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时而往房梁瞧瞧,时而往桌子底下瞅瞅,又将耳朵切近衣柜谛听,忽地往床底下一探,喝道:“快出来,我瞧见你了。”
杨修文看着她稚嫩脸庞上粉饰不住的困乏,心疼地说:“我出去了,你换了衣裳从速睡,明天不消夙起,我让厨房给你留着饭。”
正考虑着,只听萧砺又问:“你几岁了?”
想必是痛得狠了。
杨萱心有不忍,轻声问道:“我帮你包一下吧?”
杨萱鬼使神差般答道:“就快十一了。”
此时, 杨修文已经翻开院子大门, 呼啦啦涌出去一大帮人, 隔着窗纱能看到为首之人正跟杨修文说着甚么, 别的数人则举着火把,在院子里四周察看。
杨萱抖开帕子,见右下角绣着盛开的萱草花,内心明白这恰是被辛媛丢在长安街的那张,嘴上却不认,“这不是我的,我的帕子不绣花。”
杨萱正要去寻帕子包扎,萧砺已从怀里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这个还给你,今后别乱扔了。”
春桃想一想感觉在理,又叮嘱杨萱有事唤她,悄悄掩上门分开。
将帕子叠生长条,毫不踌躇地包在伤口处,绕过一圈,又寻一条束发的绸带,紧紧实实地牢固住。
打结的时候,手指不免碰到他的肌肤,只感觉所触之处不像人肉,更像是石头,硬邦邦的。
萧砺脸上暴露动听的笑,“那我该走哪边?”不等她答复,已经排闼出去,纵身一跃自墙头翻出,转眼消逝在月色里……
杨萱瓮声瓮气地答复:“鼻子流血了。”
屋里顿时敞亮起来。
萧砺扯扯唇角,似是想笑,好笑意未显便极快地掩去,“好,我承诺你。”
杨萱辩驳,“我又不是君子,大人才是……今后大人也得救我一次,不,得救三次。”
他应当也是读过书吧?
杨萱恍然,见萧砺已走到门口,忙又唤住他,“大人出去,别走西边的路,西边薛猎户家中养了只极凶的狼狗,夜里会放出来,不声不响咬你一口。也别走东边,张大爷养白鹅,如果颠末他家,白鹅一准会嘎嘎乱叫。”
朦昏黄胧里,杨萱看到约莫两寸长一条伤口,好似还是有血在往外渗。
杨萱嘟起嘴,“你衣服上有血,我沾了满手,没体例就捣了鼻子一下……你受伤了?”
杨萱披垂着头发,一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懵懂模样,巴掌大的小脸上既有泪又有血,看上去极其狼狈,而浅粉色的中衣前襟也落了好几滴血。。
乃至那双平日阴霾狠厉的眼眸,竟然也像笼了层轻纱似的,温润亲和。
春桃披着衣衫仓促跑过来掌了灯。
萧砺从凹洞里钻出来,目光凝在杨萱脸上,低声问:“鼻子如何了?”
但是,外头起码有十人,看模样应当都是会工夫的。
就感受萧砺似是“嘶”了声,手臂不自主地收紧。
这个时候出去, 无疑是要与他们正面对上。
杨萱不防备他竟问起本身名字,踌躇半晌,点点头,“就只要个萱字。”
这个空当,春桃已经端来一盆温水。
春桃别的取来洁净中衣,将杨萱身上沾了血的换掉,待她躺下,拢好帐帘,吹灭灯烛。
药粉极是有效,不过数息,鲜血便缓缓止住。
杨萱脑筋一热, 开口唤道:“大人”,跳下床,顾不得穿鞋,赤脚走到萧砺面前,“我晓得那里能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