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母亲,烨阳顿时便要开战,凌肃十万雄师随时都会杀过来,目前也只要秦州,才是最承平的处所,父亲将我们送去,还是看重我们的。”
“七年前,岭南军交战黑水,凌肃趁机命人将岭南军军眷掳走,你们母子三人,便也是在那一次被凌肃掳去。而后凌肃逼降不成,遂是将岭南军的家眷尽数搏斗,我一向没有问你,你当年带着孩子,究竟是如何从凌家军手中逃了出来?”
“团聚?”袁崇武咀嚼着这两个字,面上倒是垂垂浮起一抹苦楚,他淡淡一笑,那笑声中,亦是无尽的寥寂与沧桑。
袁崇武抬眸,捏了捏酸涩的眉心,只道;“奉告她,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袁崇武接着道;“岭南军退守暨南时,凌家军十万雄师却突袭而至,对岭南军行军线路了如指掌,那一仗,我岭南军七万男儿血洒临安,被俘者数千人,在都城被枭首示众。”
袁杰闻言,脸上的沾沾自喜之色便是收敛下去,面色垂垂变得沉稳起来,只对着母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母亲说的极是,孩儿受教了。”
安氏的心一分分的凉了下去,只垂下眸子,轻声道;“相公是要将姚氏留下,却唯独将我们母子三人送走。”安氏悄悄说着,鼻尖倒是酸涩起来;“相公不要忘了,杰儿与宇儿,是你的亲儿,这些年来,他们日日盼着和你团聚,而相公现在却为着一个女子,不吝将亲儿送走!”
安氏的心倒是一沉,当着儿子的面,她却甚么也没有多说,只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是他远亲的骨肉,他又如何会不疼你们?”
安氏轻言;“顾问孩子,本就是母亲该做的事,又哪有操心一说?”
“你我伉俪为何团聚,你自是心知肚明,无需我多说。”男人的声音淡然,一说话毕,那一双黑眸炯炯,盯着女子的面庞,就见安氏的神采“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只望着面前的男人,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般说来,孟余便不敢多言,只恭宣称是。
两个兵士面面相觑,目睹着自家元帅在帐外站了好久,却终是没有出来,而是转过身子,越走越远。
袁杰点了点头,“阿谁姚氏一向都待在帐子里,父亲已经好几日没去瞧她了。”说完,袁杰唇角微勾,又是道;“另有一事,母亲有所不知,父亲已是将统统都办理好,要送我们母子去秦州,可这个姚氏,却只叮咛了把她送到烨阳城里,底子不与我们一起去秦州。”
“现在烨阳战乱,朝不保夕,如果相公信得过我,无妨让姚氏与我们母子一道赶往秦州,路上也好有个照顾。”
袁杰听着,遂是咧嘴一笑,带着袁宇去了外头玩耍,剩下安氏一人,倒是眉心紧蹙。
袁崇武将纸折好,只道;“时候不早了,归去安息吧。”
“何事?”袁崇武看向她,声音不高不低,安静到了顶点。
袁崇武双目血红,一字一字的说着,说到厥后,终是按捺不住的闭上眼眸,那双拳紧握,一向隔了好久,方才展开眸子,字字冷冽蚀骨;“渝州大战,岭南军惨败,我七万同袍死于临安,我苟活至今,为的便是要为他们复仇雪耻,好笑的是,始作俑者却不是旁人,恰是我袁崇武的女人。”
守在帐口的兵士见到他,皆是俯身行下礼去,一句“元帅”刚要脱口而出,便被男人一个手势止住。
安氏听了这话,满身都是按捺不住的轻颤,就连唇间亦是褪去了赤色。
安氏瞧在眼里,心头自是欣喜,只拿起绢子,为儿子将额前的汗珠拭去,一旁的袁宇则是趴在案桌上,一笔一划的练着字,清秀的小脸上,极是当真的神采,似是对母亲与大哥的话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