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话毕,袁崇武已是站起了身子,重新跨上了骏马,竟无涓滴踌躇与游移,向着城门飞奔而去。
自入宫后,姚芸儿便再没有见过薛湛,两人当初却也算是共患过难,在凌家军时,薛湛更是曾多方顾问过本身,是以姚芸儿见到他,倒也感觉非常亲热。
安氏擦去泪珠,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只道;“傻孩子,那里是梦,你爹爹不眠不休的在这里照顾了你三日,连衣衫都没来及换,就连夜里给你换药擦身,也都是他。”
姚芸儿突然见到他,端倪间便是浮上一丝欣喜,忍不住浅笑道;“你如何也来了?”
父女相见,有忧有喜,因着再过几日便是姚芸儿的生辰,这一日早已被钦天监勘察过,是为谷旦,凌肃已是命人将统统备好,意欲让女儿认祖归宗。
凌肃望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不由得百感交集,这些年来,他戍守边陲,东征西讨,就算偶尔回京,可这偌大的一座府邸,倒是空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世人皆道他位高权重,把持军政,却不知他孑然一身,黯然孤苦。
安氏动了动嘴唇,倒是说不出话来,唯有一双泪珠,倒是“啪嗒”一声,从眼睛里落了下来。
见他点头,何子沾又是道;“大哥,恕小弟多嘴一句,你我都知都城有多凶恶,您是全军统帅,这都城,实在是不该该去。“
“娘,您别哭,孩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爹爹一向在照顾孩儿,对孩儿可好了。”
安氏瞧着孩子,心头顿时变得很软,可袁宇的下一句话,倒是令她怔在了那边。
袁崇武闻言,也没有说话,只喝了一口水,摇了点头。
安氏见儿子认错,已是不舍得再去指责,想起袁崇武,内心倒是又酸又凉,忍不住微微一笑,眉眼间无尽的苦楚。
凌肃留意着女儿的神态,见她展露笑靥,便也是笑道;“湛儿是爹爹义子,既然是家宴,又怎能没有湛儿?”
说完,安氏闭了闭眼睛,轻语了一句;“娘累了,你先出去吧。”
薛湛望着面前的女子,内心却说不出是甚么滋味,他动了动嘴,任是他常日里能言善辩,此时倒是不知该说些甚么,只得自嘲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娘,爹爹呢?”
袁崇武闭目养神,听到何子沾的话,遂是微微一哂,沉声开口:“有些事情,很难说个清楚。”
“从本日以后,你便是凌家的女儿,凌芸儿。”
袁宇闻言,心头顿时一凛,如同醍醐灌顶普通,隔了半晌,终是对着母亲垂下脑袋,蔫蔫的道了句;“孩儿明白了。”
安氏摇了点头,秀眉却已是微微蹙起,语气里也是含了几分斥责;“杰儿,他是你父亲,娘与你说过很多次,你和你弟弟年纪还小,必必要凭借于他,你给娘记着了,只要他好,你们才气好,如果他失了军心,你和你弟弟又能希冀谁?”
都城,东郊。
“娘,您笑甚么?”袁杰见母亲唇角含笑,心头自是老迈的不解。
姚芸儿望着凌肃两鬓上的白发,心头便是一酸,只从身后的宫女手中取过一双棉袜子,对着凌肃道;“爹爹,这是女儿为您做的,气候冷了,您把稳冻着脚。”
听母亲这般说来,袁宇的眼睛顿时一亮,向着四周寻觅了半晌,那眼睛的光便是暗淡了下去,小声道;“那爹爹现在去哪了?”
因着本日是思柔公主归宁的日子,王府里一早便是忙开了,待公主的凤撵停在王府门口时,凌肃早已是领着诸人候在了那边。
安氏单独一人立在那边,也不知是在想些甚么,直到听闻床上的孩子传来一道轻微的动静,她方才回过神来,仓促走到床前,就见袁宇已是展开了眼睛,瞥见本身的顷刻,细声细气的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