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轻易哄睡了儿子,安氏转过身,烛光下,她的面庞白的骇人,一想起袁崇武此时正冒死赶路,甘冒奇险,只为了见凌肃的女儿一面,便是各式滋味涌上心头,只恨得银牙紧咬,不成遏止。
自入宫后,姚芸儿便再没有见过薛湛,两人当初却也算是共患过难,在凌家军时,薛湛更是曾多方顾问过本身,是以姚芸儿见到他,倒也感觉非常亲热。
因着是家宴,薛湛本日并未曾身穿戎装,而是都城中的世家公子最为平常的装束。一袭红色锦袍,俊朗的容颜如同雕镂般五官清楚,有棱有角,乌黑稠密的头发用银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对含笑的眸子,很有些放荡不羁的味道,不经意间流出的精光,倒是令人忽视不得,
安氏闻言,神采顿时一变,只道;“就没人拦着他?”
“娘,爹爹呢?”
“娘,您别哭,孩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爹爹一向在照顾孩儿,对孩儿可好了。”
安氏冷静听着,只站起家子,领着袁杰走到一旁,方才道;“你父亲此次去都城的事,虎帐里的人全都不晓得,你孟伯伯偷偷奉告了我们,你给娘记着了,千万不能流暴露去,若然,你要旁人如何看你父亲?”
父亲浑厚的声声响在耳旁,姚芸儿有一刹时的恍忽,抬眸,便是他慈爱而暖和的眸子,让她瞧着只感觉心头一暖,悄悄的唤了声;“爹爹....”
说完,安氏闭了闭眼睛,轻语了一句;“娘累了,你先出去吧。”
见何子沾不解,袁崇武唇角微勾,又是低声道了句;“我晓得我不该来都城,可我节制不了。”
袁崇武闻言,也没有说话,只喝了一口水,摇了点头。
安氏瞧着孩子,心头顿时变得很软,可袁宇的下一句话,倒是令她怔在了那边。
“娘,他明知我们因凌肃受了那么多的苦,却还将凌肃的女儿纳为姬妾,为了她不吝干冒大险进京,孩儿真不明白,孩儿怎会有这般不堪的父亲!”
见他点头,何子沾又是道;“大哥,恕小弟多嘴一句,你我都知都城有多凶恶,您是全军统帅,这都城,实在是不该该去。“
姚芸儿望着凌肃两鬓上的白发,心头便是一酸,只从身后的宫女手中取过一双棉袜子,对着凌肃道;“爹爹,这是女儿为您做的,气候冷了,您把稳冻着脚。”
袁杰看了一眼屋子里忙繁忙碌的人,只得将喉咙里的话全都给咽回了肚子里去。直到早晨,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三人,袁宇方才醒来了一会儿,还喝了一小碗米汤,此时已是沉甜睡去,安氏将孩子的小手放进被窝,就听袁杰抬高了声音,提及了话来。
父女相见,有忧有喜,因着再过几日便是姚芸儿的生辰,这一日早已被钦天监勘察过,是为谷旦,凌肃已是命人将统统备好,意欲让女儿认祖归宗。
因着本日是思柔公主归宁的日子,王府里一早便是忙开了,待公主的凤撵停在王府门口时,凌肃早已是领着诸人候在了那边。
“爹爹已经和太后说过,留你在王府住上一宿,今晚,就让我们父女两好好地吃一顿团聚饭。”凌肃非常欢畅,话方说完,便是浅笑起来,瞧着女儿的眼睛里,倒是浓浓的不舍。
凌肃留意着女儿的神态,见她展露笑靥,便也是笑道;“湛儿是爹爹义子,既然是家宴,又怎能没有湛儿?”
一说话毕,袁崇武已是站起了身子,重新跨上了骏马,竟无涓滴踌躇与游移,向着城门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