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凤姐跟三春她们刚好来了,听了贾母这一句便道:“大嫂子甚么技术都惊到老祖宗了。”
贾母这一阵子因爱女早逝,内心非常郁结,虽已派人前去接孙女,看不到人终是不放心。一时又担忧林海续娶不贤,一时又悲伤老天无眼女儿如此薄命,再或想及家属盛衰事,忽有力不从心之感。幸亏也是大风大浪里颠末的,当年国公爷战事危及,曾有误传阵亡之事,万般悲伤也要支撑偌大府邸,露不得一丝怯容。思前想后,心机略平,只是懒怠饮食,以是未曾大好。
这日叮咛了鸳鸯后便还靠在榻上安息,一时又眯着了,醒来时感觉腹中发空,却没有食欲。忽闻得一股粥香,分歧平常。便叫进鸳鸯来问:“甚么时候了?外头摆饭了?”
迎春便逗贾兰:“兰哥儿,那青团糕可好吃?”
且说李纨带了三春回了本身院子。先都让到了东次间,叮咛摆茶果,又叫人把贾兰领过来。贾兰上前行了礼,对闫嬷嬷道:“给姑姑们上果子露,青团糕,另有奶卷,奶卷要两色的!”
用饭一时无话,贾母又添了一回粥,两个小菜也都用了个七七八八。漱口洗手以后,鸳鸯笑道:“大奶奶的粥菜但是合了老太太的脾胃了。”
贾母便指着她笑说:“你看看她,倒美意义问技术呢。”
李纨又让取了些书画玩意出来供他们取乐,自出去筹措早晨的小席面。
李纨道:“捡日不如撞日,便是明天吧。”
贾母接过勺子,对正筹办拿公筷布菜的李纨笑道:“就如许吧,你也不消忙活了,这两碟子都摆在我跟前,本身挟着刻苦涩。”
16.粉珠粥
先往锅子里注了苦茶泉水,烧开了取了粉珠米放出来去,一时如莲绽水底,取了个长柄木勺缓缓搅动。略看火候,便叮咛抬高了炭火,让它渐渐煲。食经上说,熬粥之关头,在于沸水小火慢熬,米粒翻滚时相互摩挲,水色渐稠而米形不散,最后成品观之粒粒如晶玉裹浆,啜之水米融会柔腻如一,如此方是上品。
还是人初定时,李纨躺着读玉简,好菜珍羞之名也分歧普通笔墨,行间总似有炊火香气排泄,深夜读来也别有一番滋味。现在回想起来,这二十来年的人还真做得无甚兴趣。在家时,承父之教,天然要规行矩步;嫁人后,风波迭起,直入无波枯井。便以这食为例,外人只道是珍羞横陈,实则是察言观色以佐,刻刻衡量这言辞来往,还能留几用心机在舌尖之味上。味同嚼蜡,兴意索然。
凤姐立马牵着贾母衣角道:“老祖宗千万疼我,我这就去筹措,定让老太太对劲,只盼着今后老太太再有甚么好吃的时候也能记取我点儿。”
李纨笑道:“兰儿也念着几个姑姑呢,老祖宗放心,这个东道我还请得起。到时候我再遣人给老祖宗也送一份过来。”
鸳鸯忙上来讲道:“老太太夸大奶奶送来的粥菜呢。”
虎魄在一边回道:“宝二爷本日被舅太太派人来接走了,夙起过来磕了头便跟太太一起去了。女人们的分例跟常日一样时候送来的,已经在外间用过,刚说老太太还在歇息,便都散了。”
夙起在窗前理妆,见庄子上送来的盆菊,方觉已入秋多时。去到贾母处存候,鸳鸯出来低声道:“昨儿就傍晚时眯了一会子,以后就一向没睡结壮,快天亮时才垂垂睡畴昔了。刚醒来喝了宁神汤,让太太们奶奶们都归去吧,早餐也不必过来服侍了,也没甚么胃口,只熬点子平淡的粥就罢了。”世人领了命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