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诚恳道:“我起先只想能做出来就不错了,特别是那针织的,也没看别处有,能不能做出来还不必然,那里敢多想。”
许嬷嬷瞪大了眼睛道:“哎呀,我说奶奶,您也太不经心了,这要不是我提及来,您还不提呢。”
李纨接过来翻开细看,见那茶条索极细,拧转处叶背所附的茶毫作金色,叶片黑褐,倒似皋比。悄悄一嗅,茶香中又带着一股子蜜香,内心非常对劲,对许嬷嬷道:“前次拿给计良看的‘金汤枣’,他到学了个*不离十,只是没有做成那形状罢了。这茶必是好的,只是要做拼茶却可惜了。”
贾兰道:“倒也没有如何,只是看这些人说话中像抹了油似的,嘴里即便夸着,内心可不知如何个设法。也没见真有哪个有大学问的,十足不如先生。我细看,先生也不与他们打交道的,他们亦不喜先生。”
这下,不但庄上本来的人手充足,倒是最开端算的毛料怕是不敷,又分出了人去口外收买,现在收来的新料未几,要到四蒲月份就是羊毛大季了,许嬷嬷来找李纨取银子进货的。客岁夏季到开春,这几个月的菌子卖了一万多银子,李纨取了五千给许嬷嬷,又惹来一通嗔着,道只两千便足充足了。
李纨听着实在可乐,笑道:“兰儿能够做不费事的大人,晋书中阮籍不是可作青白眼么,兰儿也可如此。”
又听了詹光、单聘仁等几个清客相公的发起,也不搭戏台,单在大花厅里布个围圈,也不请整梨园,只散邀了数位角儿,各演特长的几出,离得近,倒便于谛听赏玩。这文人相聚,自不爱那些过分热烈的戏文,这般安插倒甚合贾政情意,便又忙忙地叮咛贾琏去办。
本来起先按外头管事的几人预算,这活儿得雇很多人,是以地点也选在了南边近河的庄子上。便是因为那离河不远有几个村庄,招人便利些。哪儿想到,这机子一用起来,竟比本来的手工快了十倍不止,特别是那纺的和织的,又准又快。
李纨讪讪道:“我不是担忧嘛,天高地远的,万一有个甚么事,也求不着甚么人,多备点银子老是好的,穷家富路。”
过得几日,便让贾琏去支银子要买一套定窑罗汉瓷像,贾琏听得要两万多两银子,傻了眼,回绝了只怕一顿好打,领了去多数也是不成的,还是跑不了一顿打。便归去与凤姐筹议,凤姐心知贾赦这是为了贾政春宴的花用找补,只直接奉告了王夫人。王夫人这几日刚好点,一听之下,连及几十坛玉楼春的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李纨看那呢绒柔嫩精密,比府里得的进贡的也只好不差,内心高兴,道:“还要如何样呢,这还不敷好?”
一时又说:“厨上这几日开的票据那么老长,都是没传闻过的菜色。还请了外头大饭庄的厨子出去烧菜!这敢莫是宴请哪家王爷呢?”
又从篮子里取出两个纸包递给李纨,道:“这是遵循奶奶说的体例做的红茶,计良说是心疼的不得了,这明前雨前的茶拿去做红茶,真是没听过的事。”
李纨晓得许嬷嬷始终为李守中赶孝期娶二房心有不忿,只是这事是族里的人一同主张的,说来也怪不得谁。再加上母亲归天前已卧病在床五载不足,到这个份上,李家也算仁至义尽了。是以李纨内心倒没有甚么痛恨,不过是命罢了,人都没了,估计母亲也没想要谁守着。两人又说几句旧事,许嬷嬷才出去了。
贾赦贾政一看如此,方都慌了,赶快叩首认错不跌。贾母故意经验几句,只儿子都有孙子的人了,明争暗斗的用心又不能放到台面上讲,这么一气一噎便病倒了。贾赦倒转脸成了孝子,汤药服侍非常经心,只说本身混帐不该惹老太太活力悲伤。贾政亦认错。贾母看两人如此,也不好气了,只悄悄养着,偶或想起当年老国公爷在时盛况,不免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