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天然不敢去寻王夫人和宝钗,便找到了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自邢夫人搬过来以后,被削了很多权益,看他们那头的人本不扎眼,又见这傅家的女人们贪得连张脸都不要了,内心暗啐,面上却平着道:“那事还是茗烟娘管的,每年该交的租子该给的银钱也是她拿,至于活儿她乐意找哪个帮手,那是她的事。你们若乐意,尽管看看旁的哪家情愿寻你们帮手做事去,也不消来奉告我。好不好的,我们尽管问名册上摁了指模的阿谁。”
眼看年节将近,贾母还在三年新丧以内,需得预备正月里的大祭,薛家祭奠却只能在南边族中停止了。宝钗常于府务劳累之余怔怔发楞,宝玉大抵知她苦衷,这日便同她道:“待年上,我同你往老宅里祭拜阿姨和薛大哥哥去。”
宝钗点点头,不再言语。
赵嬷嬷一听这话,方大大松了口气。
袭人从速摇手:“我、我们可不晓得,二爷也不是同我说的,原是二爷跟二奶奶说的时候我在旁服侍,听着的话。”
宝钗长叹一声,“要不然呢?莺儿,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安生把本身的日子过结壮了,切莫同人做些口舌意气之争。到底没甚么好处,徒惹笑话。我方才问你太太知不晓得,是说如果太太晓得了,我便畴昔给太太赔个礼……”
莺儿看看宝钗,问道:“奶奶,我们就这么由着她们浑说了?!”
傅家根柢如何比得上贾家。当日凤姐走时把能搬的都搬走了,贾琏近两年所得又几近尽数补助了尤二姐,以傅秋芳的嫁资,如果不把尤二姐屋里的安排改换了,旁人出去一看,还真分不清哪处才是正房。虽傅秋芳借着端方之名,好好打压了尤二姐一番,只这事若凤姐做起来那叫派势,她做起来却颇引了些暗中的笑话。
莺儿道:“没有,周大娘只说是有人拌嘴,太太也没说甚么。”
巧姐儿虽搬了归去,还是成日呆在李纨那边,不时过夜。傅秋芳要待说她,她也听着,听完了还是还是,傅秋芳也拿她没法。这会子她刚从李纨那边返来,坐下没多久,就见赵嬷嬷一头汗的来了。
薛家南归,宝钗垂垂收敛哀情,幸亏王夫人是至心疼她,她白日里便常在王夫人跟前待着,金钏儿见她们婆媳相得,倒不常往王夫人跟前去了。
王夫人一顿,点头道:“是,唉,我这脑筋也懵了。你说得对,得了,再等等吧。到时候你记取提我一句儿,我好同他说。”
只这一句,宝钗觉着宝玉再如何纨绔疯呆不顶用都无妨了,她一出嫁女也不敢提这个话,宝玉却能为她想到,还要如何?公然宝玉同王夫人提了这话,王夫人不但没有怪宝玉错了端方,反心喜宝玉把宝钗的事放在心上。
王夫人一拍扶手:“成了,一会儿把他给我叫来,我给他说说。真是一眼没看住都不成,整日里尽起些胡涂心机。”
本来是傅家陪过来的几个女人,不知如何入了邢夫人的眼,现在也各自管了一摊事,因见园子里的出息大,就惦记上了。管着里头香草干花的本是茗烟的娘,这两年身子不大好,有些管不过来。奉告王夫人晓得了,王夫人怕撤一个再上一个得又惹出风波,刚好宝钗嫁过来带了莺儿一家过来,便让莺儿娘帮把手。那莺儿娘同茗烟娘本就交好,两家摆了席认了干亲的,得了王夫人的唆使,又经了宝钗点头,便帮着茗烟娘管起事来。
赵嬷嬷身子晃了晃,也顾不得傅秋芳了,回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