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道:“往年年礼都是姑太太打理的,老是先遣了婆子过来,本年只来了个小厮报信,刚才外甥女问来的何人,还真不清楚。”
素云在一旁听得笑出声来,李纨也笑道:“怪道常嬷嬷爱逗她,这性子真是……跟嬷嬷有几分类似。”
黛玉见那银票有几张一千两的,另有几张百两的,她生性懒怠管这些,便递与王嬷嬷道:“这个嬷嬷帮我收着吧,我平常的东西都是紫鹃管着,只是这个爹爹分外捎来的,弄得世人晓得了倒没意义。”
黛玉只听得家里要派人来,心中又是欢乐又是焦心,那里还顾得上这些,忙忙捉了李纨的手道:“大嫂子,我爹爹派的谁来?可到了没?”
王嬷嬷听了神采微变,又问道:“你们既一早就到了,如何你这会儿才出去存候?”
王嬷嬷都清算得了,唤了紫鹃出去服侍,本身出去寻雪雁和她嫂子,那俩人正在雪雁的房里说话。王嬷嬷出来时,雪雁正在问家里小侄儿小侄女的事情,见王嬷嬷来了,忙给让座。王嬷嬷也不推让,坐定了便问雪雁嫂子道:“你们是几时到的?可有遣人来告诉府里?”
又问向四海商行出多少货;另有计良已经结了账,秋茶量大,四成直接给了英吉利贩子,别的六成也给了四海商行,且四海商行给的价与英吉利人所给的价相差无几,大大出乎他的料想;另有计良家的二小子此次竟然说要跟英吉利人出海,被他娘关在屋子里关了足足一个月,只是没去了根,看他还不断念的模样……看着听着忙忙叨叨的世人,李纨才有点身处炊火人间的意义。
雪雁心知过分情急,憋红了脸忿忿住了口。王嬷嬷叹口气,对雪雁嫂子道:“你天然要与老爷说清楚的,只是说了也无他法。老太太是真疼惜女人,现在待女人不比宝玉差。只是老太太到底有了春秋,那里能到处都看住了看了然,便是晓得有甚么,到底还要顾着大师子的面子。
贾母待细问,何如这媳妇子约莫只背下了那通话,余事皆不甚晓得,只晓得林如海身材尚可,略说了两句便让人领去黛玉房中由她们自说话去。黛玉行了礼忙忙地去了。
雪雁嫂子一呆,道:“这如何话说得,我们但是一早就到了的……”似想到了甚么,忙住了嘴。
且说那媳妇子跟着人到了黛玉房里,先要给黛玉叩首,黛玉忙让雪雁搀住了她,直道:“雪雁嫂子别多礼了,爹爹可好?可有信捎给我?可让你给我带话了?”
不一会儿听得报林家的人到了,稍后便见凤姐领了个媳妇子出去,别人尚可,黛玉身边的雪雁倒是眼睛一亮。那媳妇子给贾母磕了头,直说自家老爷问老太太并各位舅太太好,又去世人对黛玉的照拂;又与黛玉道扬州家中万事都好,让她代父母在老太太跟前尽孝,有姐妹作伴搀扶老爷也能放心如此。
转眼邻近冬至,客岁七皇子代行祭天,却未见后话,不知本年又是如何风景,一时不免暗潮涌动。李纨早早做好了过冬的安插,夏季日短,带着嬷嬷丫头们忙着赶做衣裳,无事亦不出门。许嬷嬷又来了几趟,言道现在段高的大儿子对机器东西甚为上心,且还真是做阿谁的料,机器出点小弊端,都是他给捣鼓好了。
雪雁嫂子道:“我们到时,来了个看上去有些头脸的嫂子,说府里本日有高朋,老太太跟女人都不得闲,如有急事等不得可替我们传话或转交东西。我想看看女人,也见见雪雁,便在那屋子里等着。坐了大半日,厥后另来了个嫂子,说老太太传我,方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