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道：“奶奶技术高超，我们几个并嬷嬷们都吃了，常嬷嬷直叹松鹤楼的大师恐怕也没奶奶这技术呢。我是不晓得松啊柏啊的，只晓得鲜得差点把舌头吞了。”
一顷刻，浓香四溢，在一边捧着食盒的碧月偷偷咽一口口水。李纨笑道：“你莫急，看看这锅，大家有份。”又让人取了笠形青釉厚壁面碗来，挑进银丝面，铺上煮软了的羊肉片，撒上翠绿芫荽，舀上两勺热汤。盛了两碗，放进食盒，碧月提了跟在李纨身后，进了东屋。贾兰已经老神在在坐在桌边，碧月把两碗面取出来放好，素云布好了筷子碟子勺之属。
素云便出去叮咛人。过未几久便提了一食盒出去，笑道：“奶奶还真猜错了，我们今儿起来得早，衣裳又都是利索的。外头正乱呢，倒没多少人去烦厨上。”李纨点点头。
李纨便叮咛素云：“去让人到厨上要些羊肉来，不拘生熟。”
李纨微浅笑道：“呆丫头不懂风水。”素云清算完了，放下帘子，自去外屋的榻上睡了，暖洋洋的好似方才的寒气侵人是梦里普通。
那媳妇子回道：“禀老太太，刚点过，中等的另有七百多斤，上等银霜炭剩下八十多斤，其他都是些柴炭了。”
素云此次没有笑她，在一旁点头道：“剩下的院子里几个丫头婆子分了，连汤都没剩下一滴。”
宝玉最是个惧寒怕热的，这几天和缓了早催着媚人袭人换装换饰，昨儿这一场桃花雪便被冻个正着。虽是一屋子丫环，何如替不了他受寒，且他向来身子又弱，虽赶着换了厚被暖褥又点了炭盆，到早上还是有些咳嗽，又嚷嚷身上没力。
李纨屋子里向来罕用炭盆子，这会儿已经抽暇又布上了阳春阵，素云跟着进了屋，服侍李纨躺下，笑道：“奶奶跟哥儿的屋子确是比别处和缓，东屋也是，碧月还问是不是东屋按了琉璃窗的原因。”
贾兰那里那么好乱来，忙着点头道：“不是不是，虽只一碗面，我吃了倒像尝了一头羊的味儿似的。”
贾母道：“那边恐怕不必然有了，你且听我的，去街面上零散的店铺里寻去。”这管事媳妇忙承诺了自下去处事不提。李纨又辞了出来去看几位女人。
李纨摇点头道：“猜不透……”回过神来道，“这可不好办了，若真是有人晓得要倒春寒，都到了买尽市道上的好炭的境地，恐怕就不是冷一天两天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