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惹人的是一个用砂子碱面石灰烧制玻璃的体例,李纨看到此处心咚咚直跳,若这个公然成事,说一年万把两进账都是少了!这玻璃甚么价儿,只想想那玻璃屏风,不是王府大族都是不能得的。但是转念又想,本身庄子上如果收成好些或者多出些牲口,哪怕做几种希奇吃食,这些都还好说,可如果本身制出玻璃来,这可就太打眼了,到时候只怕再也没有平静日子过。
“甚么时候能有火,能够尝一尝书上说的‘柔糯微甘’是多么甘旨。”一口气吃了五六粒,这苦涩的味道,即便是贾府最奇怪的碧粳米也不及其万一。又想本身吃了五六粒米便饱了,若如此说来,传说中有人吃了一粒神仙给的仙枣便悠长不饥也是大有能够了,保不齐那枣子能有柚子大小呢。
界内东西实在太多,她就清算一会儿,又修炼一会儿,或是抽一本书来看。倒也乐得安闲。更有那书里说的东西,都是闻所未闻之事,看久了也不觉疲惫,反倒越觉风趣。想她在家时,虽说是书香世家,何如其父李守中却最是循规蹈矩之人,不令其非常读书,只让读《女四书》或《列女传》之类。说略识几个字也就罢了,看多了移了脾气多思多想倒多烦恼,有道是“人生烦恼识字始”,何况女儿家。
手脚不断又无人相语,便易多思多虑。忽而就想到一难堪事――凡人以谷气生津养体,天然少不了五谷循环之事,这个现在在这珠界里倒是没法。一没有屋子,二没有净房,若都要往外头去,回数多了岂不更是难堪!这等细枝末节之事,倒是实实在在的烦恼。如果出去就呆不了一会儿,这里多迟早能清算完,且不说本身也想多在内里待会儿。想起之前找到的辟谷丹,却不晓得能不能吃。
如此一来,待想看些书时便需略瞒着父亲耳目,偷偷读些。虽李父只要将女儿教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如李家书香太浓,李纨自小耳濡目染,虽不敢说文采风骚,对文章诗词却甚有几分品鉴之力,婚后与贾珠天然更有一番红袖添香共读书的美处。只是婆婆却不是爱诗文识书香之人,也不好非常看书,自贾珠去后更是一字不沾,只恐惹了婆婆不喜。现在坐拥书楼,再无可惧可忌处,又是平生一大快事。
醒来时犹抱着葫芦,齿间另有香味缭绕,躺着看天涯流云,内心安宁。
如说到尘寰物制时,便提及上古时人捏土成陶,此中有器如三足尊便规定非诸侯以上不能用,玄狐道:“不过是刚学会玩泥巴,便装腔作势如此,最可异处是大家竟认同此为尊器,眼巴巴地恋慕以此器盛物的尊荣。不过是一块泥巴捏成分歧模样,谁若情愿大可寻块泥巴捏了,浑不知这群人在啧啧个甚么!”
虽没有醉过酒,也能想见现在必不是宿醉,神清气爽,眉清目明的。擦了把脸,说是要清算的,成果理出一壶酒来就倒了。俄然愣住。想现在这个模样,父亲如果瞥见了怕是不敢认的吧?何止,谁能想到贞静自守的贾府大奶奶竟然会偷偷喝酒,喝完了裹着被子躺在两个大木箱子拼集的“榻”上呼呼大睡?如果许嬷嬷晓得了,定会哭着说对不起先太太,说不定连哭都哭不出来。
刚好这辟谷丹的功效仿佛快过,又剥了几颗灵米吃了,喝了水,略呆了一阵子便从珠界中出来。回到房中,略感恍忽,高床软卧却了无睡意,便干脆闭上眼睛运起功来。似醒非醒间,听到了墨雨叫起的声音。
“我如何变成了这个模样?”李纨沉吟,却又想“不过这模样我却自感觉欢乐。”一时被本身的动机缠得恍忽起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孀妇只宜平静自守”……“孀妇赋闲的,今后只如槁木死灰,不起波澜”……“女子只该当以针黹女红为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莫不是,都是些‘天之苍苍’?”